“今天还是下雨,韩爷爷,腿还疼吗?没关系,酒酒给你捶!”
一边捶,她一边仰头问韩爷爷的感受:“我觉得我手艺变好了呢,韩爷爷,你说是不是?”
正在努力强颜欢笑的韩爷爷:“……”
“是、是呢!咱们酒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好家伙,连牙都咬上了。
说完,他拼命给韩奶奶递眼神,希望老伴能来拯救自己,然而韩奶奶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仿佛什么都没接收到一样,神色自如的拿出小马扎,准备收拾楚酒酒带来的这些豆角。
楚酒酒年纪小,下手不知道轻重,再加上她还是个动手废,凡是需要灵活和巧劲的事情,她都做不好。捶腿更是如此,她给别人捶腿,不亚于一场酷刑,要是被她捶的是楚绍,早就把她撕下去,轰下床了,然而现在她捶的人是韩爷爷,一个打掉牙也只往肚里咽的老好人,因此,她技术再差,韩爷爷也只会忍着。
幸好,楚酒酒没多少力气,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拳头砸下去,她没劲了,韩爷爷也得救了。
楚酒酒喜欢跟韩爷爷相处,因为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韩爷爷永远都是捧着她,用特别和善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很招人喜欢。当初她喜欢跟着韩生义,也是这个原因。
韩爷爷捧她,她捧韩爷爷,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嘴甜,他们的日常就是商业互吹。
在楚家,楚绍从不搭理楚酒酒的心理需求,想听他夸一句楚酒酒,最起码要等上十来天,而在韩家,韩奶奶不喜欢听韩爷爷夸别人,更不喜欢听他自夸,韩生义虽然愿意听,但也仅仅是愿意听,想让他捧场,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好了,这俩人凑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还有一点,是韩爷爷近期发现的,只要楚酒酒在,韩奶奶就不会制止韩爷爷说话,哪怕弄得有些吵了,韩奶奶也只是皱皱眉,却不会真的打断他们。因此,每一次楚酒酒过来,韩爷爷都是打心眼里的欢迎,他好久没这么快活过了,屋子里不再死气沉沉的,仿佛生活又回到了从前。
从床上蹭下去,楚酒酒熟门熟路的从床脚边找到另一个马扎,乖乖放到韩奶奶对面,她坐下去,学着韩奶奶的样子,捡起地上的豆角。
“韩奶奶,生义哥去哪了?”
韩奶奶说话,从不耽误她手里的活:“去菜地了,雨下的太大,得挖一条排水沟出来,不然菜苗都淹了。”
楚酒酒拧起秀气又淡淡的眉毛,不高兴道:“下这么大雨,怎么还要过去,别人都在家休息了,只有生义哥,还得天天往菜地跑。”
韩奶奶刚要张嘴,躺床上休息的韩爷爷却截了她的胡:“没事,生义穿着蓑衣呢,而且排水沟一直都有,把土铲出去就行了,不费事,估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韩奶奶沉默两秒,嗯了一声,以示附和。
楚酒酒听了,哦了一声,然后就不怎么说话了。
以往她每回过来,都是叽叽喳喳的,今天只叽叽了一会儿,喳喳始终没出现过,韩爷爷先察觉到了楚酒酒的不对劲,他坐直了身子,往老伴和楚酒酒的方向挪了一点,和她们离得更近了,韩爷爷才问道:“怎么,还在担心回信?”
楚酒酒藏不住秘密,她这几天的魂不守舍被韩生义看在眼里,楚酒酒便告诉他,自己在等回信,只是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至于在等谁的回信、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韩生义没问,楚酒酒也没说。
撇撇嘴,楚酒酒点头道:“其实现在就应该已经收到了,但是一直没消息,然后还下雨,邮递员不进村,我怕……”
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外人难断自家的事,但韩爷爷和韩奶奶的岁数摆在那了,他们见过的太多了,楚酒酒担忧的点究竟在哪里,即使不问,他们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韩爷爷揉了揉自己的腿,宽慰她道:“还不好说呢,咱们这边算是南方,每年一到夏天,雨季就没完没了的,你看看,沿海有台风,内陆有泥石流和洪水,别说信了,就是人呐,到这时候都难出去,往北走还好说,要是往南,那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呢。再等等,啊,酒酒,咱再等等。”
楚酒酒抬起头,她睁大双眼,“韩爷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说着,她不禁看了一眼韩爷爷的腿,“不会吧,风湿连全国的天气都能预报了?”
韩爷爷:“……”
韩奶奶有点想笑,她垂着眼,替无语的韩爷爷解释道:“你韩爷爷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哪里都去过,有段时间他在福建待了三年,每次给我寄信,十回有八回,我都要一个月才能收到,最慢的一回,我连皮袄子都裹上了,他的信里还在问中秋节好呢。”
楚酒酒噗的笑出了声,韩爷爷有点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辩解道:“那可不赖我,我提前一个月就写那封信了,谁知道一连三个台风袭击福广一带,我的信被吹飞了,过了好长时间才被找到,能寄到你手里,已经算那封信福大命大了。”
他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楚酒酒笑的更欢了,韩生义恰好推门进来,脱下蓑衣,他问:“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楚酒酒:“说韩爷爷年轻时在福建给韩奶奶写信的事,生义哥,你知道这件事吗?”
韩生义哪知道,他摇头的同时,韩奶奶的声音也响起来了,“生义怎么会知道,那时候还没有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