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天这么伪装着,也不是个事,韩奶奶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坚强的人,然而到了这种时候,她也有点绷不住了。
晚上,天都黑了,韩奶奶看楚酒酒还是守着电话机,她走过去,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让她去楼上睡觉。催了好几回,楚酒酒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韩生义坐在一旁看报纸,见状,他也跟着站起身。
“我烧水了,走吧,睡觉前,你先泡个澡。”
韩生义一边说,一边去推楚酒酒的肩膀,两人一起往楼上走,而这时,电话声又猛地响了起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楚酒酒跟个离弦的箭一样,瞬间冲了过去,把电话拿起的时候,楚酒酒心脏都不会跳了。
这么晚了,一般人不会打电话过来,楚酒酒有预感,这就是她一直在等的消息。
十分艰涩的发出一个喂字,对面的电流乱了一会儿,然后,她才听到那边嘈杂的声音。
楚绍:“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喂?喂??听不见啊,信号太差了。”
旁边的温秀薇有点着急,他们俩可是跋山涉水,往北走了将近一百里地,才找到这么一个能用的电话机,这一路艰难险阻就别提了,一会儿回去,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呢。
废了这么半天劲就是想报个平安,要是失败了,温秀薇杀人的心都快有了。
她在旁边催楚绍:“你再大点声!”
他们那边听不到楚酒酒这边发出的声音,所以才一直没头苍蝇的乱喊,而楚酒酒这边,在听到楚绍和温秀薇开口的一刹那,她已经哭了出来。
楚酒酒哭的特别凶狠,而且是一瞬间爆发的,好家伙,她这反应,差点没把韩奶奶当场吓死,捂着心脏,韩奶奶差一点就倒地了,然后,她听到了楚酒酒哽咽的喊声。
“楚绍,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韩奶奶:“……”
丫头,别恶人先告状了,倒是你,差点字面意义上的吓死我啊。
……
信号真的特别差,楚酒酒哭了大概一分钟,那边终于断断续续的听到声音了,发现是楚酒酒在哭,温秀薇心里一酸,立刻就把电话抢了过来,拿着听筒,她不住的安慰楚酒酒。
“别哭了,我和楚绍都没事,我们没受伤,楚绍还救人了,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不要哭了,再过几天,楚绍就回去了,酒酒乖,别再担心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说,楚酒酒都止不住,她只好让楚酒酒把电话给别人。
楚酒酒听了,一边抽鼻子,一边把电话递给旁边的韩奶奶。
韩奶奶赶紧接过来,这时候信号稍微好一点,得知他们俩没事,前两天一直在救人,今天水位都退下去了,他们就出来找电话报平安了,韩奶奶一拍大腿:“这可真是,楚绍爸爸还让当地的战士找你们俩呢,唉,这是错过了,要是你们还留在村子里,也不用跑出来这么远。”
“这都几点了,你们可别再摸黑回去了啊!找个招待所,先住一晚上吧!”
温秀薇答应了,等挂了电话,她才一脸的苦相,介绍信被水泡了,他们就是想住招待所,也住不了啊。但是不想让老人担心,她连实话都不能说。
晚上赶路确实不行,最后,她跟楚绍来到附近的长途车站,在车站二十四小时开放的等待室里凑合了一晚上。
他俩苦哈哈的相互依偎,而首都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景象。
韩生义坐在长椅上,楚酒酒靠着他,她不哭了,但是身子还会习惯性的一抽一抽。
她半垂着眼,心里感觉特别累,但也特别的轻快,韩奶奶挂了电话,又给楚立强和出去打听消息的韩爷爷都打了电话,两边都通知到了,韩奶奶叹了口气,放下听筒,然后抬起头,就看到楚酒酒靠着韩生义,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疲惫模样。
可怜见的,这几天把她吓坏了。
韩奶奶站起来,她对韩生义指了指楚酒酒,然后又指指楼上,明白过来韩奶奶的意思,韩生义轻轻转过身,把楚酒酒拦腰抱了起来。
楚酒酒轻得很,韩生义抱她跟以前扛化肥差不多轻松,楚酒酒睡得没那么死,她稍微睁开眼,看到韩生义的下巴,她隐隐约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就继续放心的闭上眼,还往韩生义怀里靠了靠。
韩奶奶看着他们一起上楼,本来她是没什么多余想法的,楚酒酒这样依赖她的孙子,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自然也不会联想到别的东西,可问题是,她孙子的反应。
在楚酒酒用脸蹭了蹭韩生义的胸口以后,韩生义眉眼变得更加柔和,他稍微低了一下头,脸颊轻轻碰到楚酒酒的脑瓜顶,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连韩生义自己都没意识到。而很快,他又抬起了头,抱着楚酒酒,他的步伐很稳,没一会儿,就来到三楼,直到关门声响起,韩奶奶才收回了仰起的目光。
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楼,韩奶奶想了好长时间,然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
韩生义把楚酒酒搬上了楼,天气热,就没给她盖一整条被子,只是把她的肚子盖上了,省得着凉。
这房间是他的,即使他已经离开了三天,里面的种种细节,还有无处不在的气息,都还属于他,把楚酒酒脚上的拖鞋拿下来,强迫症一般规规矩矩的摆在地上,然后,他才直起腰,坐在了楚酒酒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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