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几位江家人,他还是想去会一会的。
告别那天,柯曲来送行。
柯家这次和官府同心协力,出钱出力,安抚了不少百姓,算是功过相抵。
沈遇并未深究柯家罪责。
几辆马车在等候,手里拿着扇子的柯曲,再也做不出那风流郎君的肆意。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柯曲整个人更加成熟。
“徐姑娘离开了。”
因为徐婶一时之差,虽说后面得以弥补,可伤害到底造成了。
跟着忙前忙后的徐玲,在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他差人去找,发现徐家搬家了。
徐玲是个热情爽朗的姑娘,敢爱敢恨。
她会对“有妇之夫”的沈遇表达自己的感情又不会过界,也会因为徐婶所做之事感到愧疚从而主动远离。
对于柯曲而言,徐玲是一个很不错的手下。
听到这话,江云亭想到那位姑娘开朗的眉眼,也有些感叹。
“对了,我爹让我告诉江姑娘,说江姑娘调制的那脂膏的方子很好,以后我们柯家出售湘潭木所赚取的利润,都会分给江姑娘一成,聊表心意。”
这是补偿,也是讨好。
商人江云亭,和作为世子妃的江云亭,那是两个概念。
如果能好好经营这段关系,有朝一日,他们如果有需要前往汴京城,那也不至于什么根底都没有。
在商言商,柯家主的想法很正常。
倒是柯曲表现的有点别扭。
其实在他得知江云亭和沈遇之间如今不过是定下婚约时,还庆幸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可在两人短暂分别时,他所见的一切,他就知道,他无法让江姑娘交托像给予沈遇这般的信任。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在意识到自己没有那么匹配江姑娘后,这份旖旎的心思,他就将其沉入的心底。
或许,许久不见日光后,就会彻底沉默在无边中的黑暗中吧。
可他也清楚,这次说再见,说不得就是此生不得见。
他,是来送别的,也是来见她最后一面的。
当马蹄扬起踩着青石板从柯曲眼前离开时,他恍若来到了初见那日。
那时,马车帘子掀起,只一眼,自此心动。
而如今,他目送那来了又去的马车,站在原地良久才笑了笑。
扇子重新打开,柯曲眯着眼,唱着小曲,继续做着自己安洲城的柯家大少爷。
这啊,是一场美梦啊。
如今啊,正是梦醒时分。……回城的路上因为要改道南陵,他们还是上了运船。
贯穿南北的运河,起风有浪,还下起了细雨。
天气阴沉沉的,水面上,湍急的水流比起他们来时,似乎涨高不少。
越是靠近南陵,天气就越恶劣。
时而见雨,到最后,运河上的天气过于危险,他们不得不改走陆路。
夏日的雨急切而暴躁,豆大的雨滴打在屋檐上,和灰瓦碰撞出淋漓的调子,平白扰人心神。
一间破庙中,江云亭一行人在躲雨。
本想冒雨赶路,可这雨太大,不得不暂停下来。
地面上生着火,江云亭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那眼神,仿佛看向更远处。
破庙角落中,手脚都被锁住的柳乘嗣缩着身体,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沈遇并未让林敬带着柳乘嗣回去覆命,而是将其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行动。
眼前柳乘嗣,没了在汴京那谦谦公子的风姿,也没了在安洲城看似运筹帷幄的自信。
仅凭之前江云亭的猜测,无法彻底击溃柳乘嗣的心防。
不过,对方也不是没有触动。
“姑娘,好了。”
仲夏将一块布铺在地上,那上面摆放着一些江云亭用来制香的东西。
这一路上,江云亭得空都在研究听话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