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懂棋的人眼里,这盘本该和棋的棋认了输———”祝凌说,“人人便都会觉得是他在让我。我胜了半目这件事,反而更衬托出他的帝王气度。”
系统愤愤不平:【他心眼也太多了!】
“不用生气。”祝凌看着侍从上前撤走棋盘棋笥,又在他们面前摆上清茶,“反正我赢得很爽。”
赢半目也是赢啊。
等侍从都退走之后,萧慎问她:
“不知公主师承何处?”
“没有师承。”祝凌说,“不过是有人指点了我一二。”
“公主的棋风———”萧慎沉吟,“似乎非当今棋圣公岑先生一脉。”
祝凌端了茶盏,轻抿一口:
“我非公岑先生弟子,棋艺只不过有幸受希桐先生教导,所以略知一二。”
系统在她的意识里咔咔大笑:
【你也有称我为先生的一天!】
“希桐先生姓祝。”祝凌面不改色,“山野籍籍无名之人,便不劳陛下费心了。”
祝希桐?
萧慎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下来,准备日后吩咐人去查。
“陛下今日来此,只为与我手谈一局?”
“自然不是。”萧慎正色道,“公主如今被灾蒙祸,机缘巧合之下入我萧国,我自应尽地主之谊。”
“我萧国国都郊外有一普照寺,常年香火不断,灵验万分,不知公主可有意?”
祝凌脸上适时露出一点讶色,语气犹疑:
“陛下日理万机,竟还挂念这等微末小事?”
“萧国与羌国累世通好,天下皆知。”萧慎笑道,“公主心有担忧,不愿受萧国助力,本就人之常情。”
此时的萧慎善解人意到了极点,还与她开了个玩笑:
“若我行愆德隳好之举,可是要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祝凌只能微微一笑,颔首应下。
在萧慎的吩咐下,侍从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起出行事宜。
【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马车驶离萧国国都,来到郊外的小路上后,系统终于忍不住发问。
“谁知道呢。”祝凌在心里说,“也许卫国的探子就藏在普照寺里,他想把我带过去试探试探,他的眼线遍布国都,未尝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
系统忧心忡忡:【可你连探子是谁都不知道。】
祝凌丝毫不慌:
“万一不行,我就随便栽赃一个,反正猜对了没损失,猜错了也没损失。”
猜对了,卫国惨,猜错了,萧国惨。
“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可怜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我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系统:【???】
它缓缓在祝凌的意识里打出一串问号。
祝凌闭目养神,不理它了。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停住,车门上的车帘被掀开,一只手伸了进来。
“普照寺到了。”萧慎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公主出来吧。”
这日的天气极好,阳光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萧慎长身玉立,眉目深刻,眼瞳里映着祝凌的身形。他唇边带笑,柔化了那一身冷峻的帝王气度,看起来竟有了几分温柔。
系统在祝凌的意识里感慨:
【萧帝长得真好看,还这么绅士。】
祝凌把手放在萧慎掌心,借着他的力道顺势下车,萧慎的手从祝凌手腕上一触即离。
“萧慎可不是什么绅士,他在试探我会不会武功。”祝凌在那一刹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小公主本身可只会些粗浅的功夫。”
萧慎扶她下车后就松开了手,他没穿帝王的冕服,而是一袭玄色衣衫,看起来不像皇帝,反倒像是哪家将军府的公子。
萧慎往前走了几步:“这便是普照寺前的路了。”
这座寺庙建在半山腰上,他们现在在山脚,从这个位置能隐约看到掩藏在苍翠树木中的一点塔尖。
一条青石板路蜿蜒着延伸而上,因为常年被踩踏的缘故,每块青石的中间都无比平滑,像是被细细打磨过似的。
“此处没有轿撵,只能辛苦公主一路走上去了。”
祝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