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布尔公爵踹了梅菲尔子爵一脚:“你以为这个孩子能干什么?”
梅菲尔子爵心虚地把脸转向一侧:“……”
“为什么你只打了别人家的一扇窗户,却打了这家人的三扇窗户?”奥尔继续问。
“因为这家人更蠢。”小乔这么说着,低下了头。
“乔……”
“我爸爸就是被这些人抓走了!”小乔忽然叫了起来,“我愿意赔偿给他们玻璃钱!让他们把我爸爸放回来!”
“我们找了,你爸爸没在这!但五天前的晚上,如果你遇见了什么人,很可能他才是和你父亲失踪有关的人!”
“那个人是和这家里的什么失踪的小女孩有关的人吧?他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呢?你骗我!你根本不想找回我爸爸,你只想找到有钱人家的小姐!”
事情卡在这了,这个孩子聪明执拗,又眼界有限,他坚信按照自己的认知所得出来的答案。而奥尔在警察局面前的拒绝,错失了获取他信任的机会,现在再想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就变得艰难起来。小乔很像是梅菲尔子爵笔下的角色,可怜无力,但因为愚昧和过度自私,又变得可恨。
“我们要找的这个人,只有你知道线索。找到他,我们才会开始找你的父亲。如果你拒绝继续提供线索,那我会让人把你送回孤儿院。”奥尔叹着气,站了起来,“我数到5,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孤儿院。1、2……5,把他送回去。”
“你、你还没数到5!你还没数到!”小乔一惊,大声嚷嚷起来,“我说!我说!”
鱼尾区的警官看了奥尔一眼,发现他摇了摇头,把小乔提起来,夹着腰带走了。
克拉罗斯凑过来说:“先生?”
“到这种地步,大人的话还能听一听,孩子的话很可能不可信了。”奥尔摇了摇头。奥尔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很了解这些孩子们的,小乔刚才的眼神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在强压下,这孩子说的话,可信度还不到两成,照着他给的线索查找,大概率是浪费女孩儿宝贵的救援时间。
“我的意思是,或许您可以和查菲夫人做个戏,假装他的父亲落在了我们手里。”
奥尔无奈地看向克拉罗斯:“他如果要求看看自己的父亲呢?”
“我们可以说,他必须先提供线索再看人……”克拉罗斯越说声音越小,以小乔刚刚所表现出的性格,他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这还确实是个一戳就破的骗局,本来就是骗骗小孩子的,何必呢?
但是,现在线索又断了,怎么办?
奥尔再一次去找了查菲夫人:“夫人,玻璃破碎的那天,您还记得冲进您家里的人,都有谁吗?”
奥尔决定回归自己最先的猜测——无论石头是谁砸的,三块石头砸破玻璃的本意就是投石问路,劫匪确定了查菲先生遇到突发情况时会做出的反应,女孩们的房间。他选择玻璃装好后再行动,很可能是担心女孩们住进客房。
劫匪当天一定是在附近看到的,这需要足够近的距离,在查菲家左右两侧的邻居角度不够,正对面的邻居是一对住了二十多年的老夫妇,斜对面的两家稍后再让克拉罗斯去询问。
同时,假如是查菲家对面的三家邻居,在家里用普通望远镜就能窥探到查菲家的情况,没必要多此一举。
所以,这个当时在场的劫匪,最容易不被人发现异常的方法就是躲进相对隐蔽的角落,再在众人喧闹起来后,隐藏进人流里。
他不会来得太迟,最早一批,人们惊魂未定还带着一点被吵醒的迷惑和愤怒,是最好隐藏的。如果是后几批,可能已经从别人那儿了解到发生了什么,就是彻底是来看热闹的,这种人大多东张西望的,反而容易让他被发现。
“呃,我、我当时退回了房间里。只通过声音听见了几个人,应该是隔壁的南德斯顿先生,庞贝特先生……”查菲夫人说了七八个名字。
“谢谢夫人,我会挨个去拜访几位的。”
——带狼人闻味道,顺带用马赛克偷窥。
索德曼的皇家警察缺少制约,拥有着几乎可以称呼“独裁”的权力。
极少有人敢对奉命查案的皇家警察说“不”,警察想进屋搜查就可以进屋,想把人带走协助调查,除非这位“热心市民”能够向警察提供足以让对方信服的材料,否则就会被带走协助调查。
完全不需要考虑搜查令,或逮捕令之类的东西。可怕又危险的力量,可在要命的时候,它是真的很好用。
所以,接下来奥尔就从“热心民众”那儿,又得到了几个名字,成功敲开门拜访的绅士们的家中,都没能发现异样,但有三家人已经不住在这儿了。
“事情刚发生一天,人就搬走了?”
“不,他们早就有打算,我们这儿最近几天有些不太好的传闻。假如不是手头拮据,我也要搬走了。”一位胖绅士说,“被打碎玻璃还不算什么,但我家可是也有四个女儿呢。”
他朝楼上一指,四位漂亮的淑女小姐因为和奥尔突然对视以至于发出了一声惊呼,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房间。
“这位警官先生,看来您年纪不大,是否……您可真是有才干啊。”胖绅士很显然想给自家的女儿牵个线,但奥尔把左手的手套摘了下来,露出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您能具体讲述一下,到底是什么传闻吗?”
“呃……这会影响我们这儿的房价。”他犹犹豫豫。
“您难道不认为房价已经被影响了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胖绅士摊了摊手,“有强盗看上了我们这条街,每天砸石头是在看每栋房子里到底住了多少人,再过几天他们就会来抢劫了。警官先生,您觉得传言中的强盗和劫走查菲家女儿的强盗是同一伙人吗?”
“我不能肯定,先生。但是最近我们会增加这条街道上巡逻的警官人数,晚上也会安排人执勤。”
“太感谢您了,警官先生。呃,您对情人有什么要求吗?”
能够安排人手巡逻和执勤,这显然是高官,胖绅士立刻改变了要求——这年代给高阶层人士当情人,对于低阶层的人来说,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更何况,奥尔一直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温文有礼,更显得是一个好人选。
看这位胖绅士刚才四位女儿活泼的状态,他应该是一位不错的父亲。
“……我喜欢男人,先生。”
“这可太遗憾了,什么时候您对女人有兴趣了,欢迎来找我的女儿们。”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那三家人忽然搬走,也不算不能理解的事情。更何况其中一位帕德里艾·法尔托瓦先生,本来就是来寻亲的,他是飞利浦王国的贵族,一周前刚刚搬来这条街道的,说是来找他的远房姑妈,本来前几天也说好了,他已经找到了姑妈,就要搬走了。
在找到了另外两家人后,却依然没有这位帕德里艾·法尔托瓦先生,他告诉给其他人的他姑妈的住址,根本是假的。
奥尔得到警鸦传讯的时候,已经到第一位被害人的杂货铺了。
他写好了新的命令,放出警鸦,走下了警车。
杂货铺已经重新开门了,警车刚停下的时候,一位妇人匆忙跑了出来,充满期待地看着警车,但在确定警车上再没有别的人下来后,她哭泣着倒在了旁边灰白色头发的中年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