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节(1 / 2)

后来抗疫时期的情况,也算是部分证明了这部纪录片的真实性。

奥尔选的这座城市叫艾森堡,曾经也是普士顿有名的大城市,现在,它看上去像是一座巨大的,长久无人祭扫的坟墓。

人都哪去了?前线趴在战壕里的,和制作成了瓶瓶罐罐塞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都是青壮年,老人……普士顿都杀了,但孩子和女性呢?

他转了一圈,铁轨都已经在这个万物滋长的季节里,被野草淹没。

奥尔只能转向下一座更大的城市,在这儿,他终于找到了上次国王带给他的纪录片中的集中营。林立的烟囱冒着黑烟,代表这里的工厂使用的既不是煤精也不是气精,而是最廉价的黑色煤炭。也正因为如此,这周围的一切,从屋顶到树叶,都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煤灰。

工厂里的工人们无论男女,同样除了眼白,从头到脚都被黑色覆盖。还有的工人连眼白也不是白的,而是充满了痛苦和疲惫的红色。

他们被铁链固定在流水线上,甚至连方便都不能离开,只能站在原地解决。工厂的地面上污水横流,各种粉尘在恶臭的气味中打着滚地涌入工人们的鼻腔,许多人都佝偻着腰,一边不停工作,一边痛苦地咳嗽。

在流水线狭小的间隙里,有将手臂改造成鞭子(这玩意儿其实更该说是假肢)的工头,不时走过在巡逻。

奥尔飞离工厂区,找到了育幼院,一排排的婴儿就像是商店货架上放在筐里的商品。

年纪更大点的孩子都坐在教室里,神色麻木,眼神呆滞地背诵着《圣典》。封皮确实是《圣典》,可很快奥尔就听出了被删改增加的部分,这里头加入了对“普士顿之王”的赞美,称呼他为“光明的儿子”“光明派遣到人间的王子”。

历代教皇都不敢这么说自己,他倒是敢。

他恰巧赶上了老师将一些孩子送上马车:“你们足够聪明,有资格获得父母。”在孩子们上车前,他是这么说的,“别做蠢货,我可不想你们被送回来。”

孩子们看上去都在十岁左右,对于拥有家庭这件事,他们大多依然保持麻木,少数人露出了淡淡的疑惑,没有喜悦或期待。

奥尔选择跟踪这辆马车,虽然慢一点,可他竟然一直没在这附近找到“发条人城市”的踪迹。找到集中营前,他已经绕着附近的富利瓦尔城转了一圈,可那座城市给他的感觉,和上一座城市艾森堡一样,都是被大自然逐渐吞噬的废弃之城,完全找不到活人生活的痕迹。

马车带着孩子们和奥尔进入了城市,在一个小广场里停下,奥尔也终于见到了一个铁皮人。他穿着满是灰尘的衣服,站在干涸的喷泉旁边,比起活人,更像是剧院里摆在角落里弃置已久的假人。当马车停下,他动作迟缓地走了过去,登上了马车。

铁皮人的身上飘着一股腐臭味和金属味儿混合起来的恶臭,他的模样也实在是惊悚,孩子们没听说过鬼怪,天性里的畏惧,依然让他们缩在了角落里。

铁皮人则哑着嗓子,开始对马车发号施令。马车再次开始前进,每当他们在一处房子前停下,铁皮人就会带下去一个孩子,但不是每次,他或她都能得到一对父母。

但不是每一次房门都能敲开的,如果站了十分钟还没有任何动静,他们就会回到车上。

当最后一个孩子被黑暗的大门吞噬,奥尔也悬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胸口又冷又沉,因为他此刻正在目睹一个人造的真实鬼城。集中营里的底层贫民是鬼,“高端”城市中的贵族也成了鬼。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的马赛克都没发现活人的踪迹,毕竟只是找人,马赛克只是从外围掠过,没深入检查住宅。谁能想到活人住的地方,却一点活着的痕迹都没有呢?

比起丧尸的那种异变,这种行尸走肉,更让现在的奥尔恐惧。

他探入了一座接受了孩子的住宅,黑暗的房间里,连根蜡烛都没有点亮,男孩磕磕绊绊地被带进了他的房间,女主人只留下了一句:“你住在这儿。”就关门走人了。她也没走多远,就在隔壁,回到了房间里她就和她的丈夫,并排站在了房间里——知道她身上那厚厚的积灰是怎么来的了。

“唉……”奥尔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待在黑暗房间里的孩子,找了个地方坐下,呆呆地看着房间里的一角。突然,他焦点的那一点出现了昏黄温柔的光,他迷惑地揉了揉眼睛,昏黄的光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最终照亮了整个房间,一个陌生的身影从光里走了出来。

过于超出想象的行为,终于让男孩怕了,他站起来想后退,但房间里太狭窄了,他根本无处躲藏,很快那个人就到了他的面前。随他一块儿到来的,是更温柔的光,以及……光所带来的温暖,就像是晒着太阳一样,还有陌生的香味儿,那味道让男孩忍不住舔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不久之后,他才知道,那是被熬煮得溶化的糖的味道(为了让孩子安心使用的气味魔法)。

温暖的手掌盖在了男孩的头顶上,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父、父亲吗?”老师说过,父母会“爱”他们,他们其实不太理解爱到底该是怎么样的,但或许,现在这个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就是爱。

男人没说话,而是把男孩抱在了怀里,浓烈的睡意也在此时涌了上来,男孩在“父亲”的怀里,睡了过去。

在男孩身上发生的事情,也陆续发生在奥尔能在这座城市找到的每一个孩子身上(这座城市的九成是真正的废墟,只有一小块生活着铁皮活死人)。

接着,育幼院在一夜之间,也被搬空了。

红龙:“我还以为你会把集中营全都搬空了。”

“我安顿不了成年人。

虽然……普士顿的平民对这个国家应该是没多少忠诚之心了。可他们毕竟说着和诺顿人不同的语言,在非自愿移民的情况下,我单方面为他们好把人挪走,很难说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何况,诺顿已经和普士顿宣战,把他们挪走,诺顿自己的民众也会有不同的想法。

假如只是杀了特权阶级,把他们都留在原地……奥尔真不认为他们能够好好地管理自己,这些人死光的速度绝对比保持现状还快。

所以,孩子能救,成年人只能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联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们是否还活着。”

孩子们到达索德曼的时候,还处于昏睡状态。三岁以下,孤儿院可以快速接纳,语言不通也没关系,这年纪的娃一般还处于懵懂状态,词汇量也不丰富,很容易养过来。

四岁及以上的,也只是召集照顾他们的,会诺顿语的工作人员费了些时间——不过普士顿的孩子们毕竟情况特殊,被召集的都是血族与狼人。至于这些孩子一觉醒来会不会认为自己被抛弃,从而产生戒备心,这也不需要担心。因为他们本身就不知道正常的家庭生活该是怎么样的,奥尔怀疑,孤儿院的生活很可能反而更能让他们放松。

为防万一,奥尔守在了孤儿院,直到孩子们陆续醒来。面对崭新的环境,这些孩子果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当工作人员端来了熏肉三明治和热牛奶,狼吞虎咽的他们,更是彻底放下了戒备。

最近孤儿院的孩子们已经越来越少了,这些被奥尔带来的异国孤儿,很讽刺地补足了空缺。

“我走了。”提前结束了普士顿之行,奥尔也要开始做正事了。这次他朝着与西大陆相反的方向飞去,差不多到了当年罗齐尔氏族雷亚托斯的地方,一头扎进了海里,径直朝着深海潜去。

毫无疑问,在海中的他,比在陆地上的他更强。

要变强,或许可以在海中多找找答案。

海水充满依赖地包裹了上来,随着潜水深度的加深,水压没有让他感觉到不适,反而觉得惬意与温暖……

被奥尔放进孤儿院的那些孩子,在一段时间后,逐渐了解了这里的不同,有天性胆大的孩子,开始向工作人员询问“从光中走来,带着温暖和甜香味的男性,像是神祇一样突然出现”,“把我们带来这里的那一位”。

工作人员回答:“他是你们的父亲。”

“!!!”私下里交流过的孩子们当然已经明白,对方不可能是他们这么多人的父亲,所以提问者很小心地和同伴研究了措辞,但……这个答案可真是惊喜啊。

“你们都是蒙代尔先生的孩子。”

虽然现在奥尔有了个长到诡异的名字——a4纸用正常字体写,至少得占一行半那种,但在某些人那儿,他永远是蒙代尔先生。

蒙代尔孤儿院的孩子们,永远都是蒙代尔先生的孩子。鱼尾区那条街上的居民们,也永远会在私底下暗戳戳地对着彼此笑着,也咕哝上一句“我们都是蒙代尔先生的孩子”。同样住在这地方的狼人们,在鱼尾区居民的包围下,也开始有了这样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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