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郡主,我们到了。”
霁明柔长呼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掀开了车帘走下去。
这里果然是人迹稀少的地方,周围除了这处别院就没别的了,都是稀稀落落的庄子,在夜里都看不太清,只能瞧见稀稀落落的灯火。
霁明柔抬头看,在别院大门的牌匾上看见了“御柔苑”三个大字,这字笔触锋利又不失风骨,看字迹就知是燕珩亲笔所书。
“御柔苑...”霁明柔的脚步一顿,又是深吸口气,回头看了南骁一眼。
南骁正在抬头望天,面无表情。
霁明柔抿了抿唇,继续往里走。
南骁引霁明柔穿过回廊,到一处湖边高亭下面。
“陛下就在里面,郡主请。”
霁明柔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顺着台阶缓缓往上走,她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不像是奉旨前来见皇帝,倒像是走在自家府苑里,边走边看周围的景色。
高亭之上,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立于书案前,他手拿着沾了绯红色颜料的画笔,似乎是正在作画。
霁明柔第一眼看见就是这幅月下佳公子的画面。
月上光清浅,月下人清俊,浊世无双。
倒有几分能骗住世人的模样。
她静静站在亭内边看着,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许久没有向前。
“愣着做什么,过来。”燕珩放下手中画笔,淡淡道。
霁明柔走过去,但没站在他身边,而是绕过了书案站在他对面。
“陛下圣安。”她恭敬的跪下行礼。
“起来。”
“谢陛下。”霁明柔站起来,然后便清楚的看见了他书案上的画卷。
是副小桥流水的水墨画卷,看画上的景色,应不是帝都。
“知道这是哪么?”燕珩的手指从画卷上拂过,然后抬头看着霁明柔道。
霁明柔未看出来是哪,“臣女不知。”
“是江南,朕御驾亲征时曾从那边经过,但却始终没有时间去哪里好好看一看。”
“陛下既然已经定了下月南巡,那应当是马上就可以见到江南的美景了。”霁明柔随口说着,见燕珩不再说话,她又继续问道,“敢问陛下宣臣女来此,所为何事?”
燕珩听霁明柔问起这个才终于牵起一抹淡笑,低头看着手下画卷,所问非所答的缓缓说着,“下月就要南巡,礼部时间紧迫,所以今日就将随行的人员名单呈了上来,这次定下名单应是不会再改动了...不在名单上的人,就是想去也去不了了。”
说完,燕珩浅笑着直视霁明柔的双眼,好以闲暇的等着她张口。
霁明柔自然是立马听懂了燕珩话里的意思,她心里一紧,当即跪下,“请陛下允臣女随行。”
燕珩蹙眉,不悦的看着她,“站起来,怎么动不动就跪。”
霁明柔站起来,表情不再平静,一双眼期盼的看着燕珩,等着他的回答。
“带上你,也不是不行,但是这样,于礼不合,朕总不能无缘无故的让你跟去...不过,这事也不是不能变通一下,朕身边还缺个贴身伺候的宫女...”燕珩装模作样的欲言又止。
“宫女便好,臣女愿意扮做宫女随行,不给陛下添麻烦,也必定恪守宫女职责,伺候好陛下。”霁明柔连忙点头答应,别说宫女,就是让她当太监也行啊。
燕珩满意点头,“好,朕允了。”
说着,他卷起画卷,走到霁明柔面前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她。
“送你了。”
霁明柔下意思后退一步,不去看他的眼,只垂眸看着地面,推拒道:“不可,陛下亲笔丹青有价无市,臣女不敢收。”
“让你拿着就拿着,就当是替朕保管了,弄丢了小心朕罚你。”
“是。”霁明柔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抬手接过。
“朕听闻,你今日与朕身边的崔副统领在相看婚事。”燕珩现在木栏前瞭望远方,道:“两家可是已经确定下来了?”
“刚刚相看,说婚事尚早。”
燕珩亲自绘出的画卷在她手中被一寸寸收紧,手上的力道将画卷边角握的有些皱。
“如此就好。”燕珩侧身看她,说:“今日正巧吏部尚书递了折子上来,荆州总兵发急症去了,朝廷要急调一武将去荆州上任,这事很是要紧,朕思来想去,现在朝廷里也就只有崔副统领最合适了,今日圣旨已下,调任崔远舟上任荆州总兵,即日起程,既然你们的婚事没定下来,那就是不急着婚嫁,如此来,崔爱卿便可放心的上任了。”
“荆州?”燕珩说话太快,都给她听胡图了,她反应了一会才理清这事其中的利害。
南巡一趟怎么也得半年之久,她若是能在两个月内订婚,那往后半年的时间给两家准备大婚事宜,等她回来就是正好成婚。
可现在崔远舟从皇城副统领调任荆州总兵,这是明摆的升迁,而且不止升了一星半点,圣旨已下不可推拒,崔家也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崔远舟是肯定要去荆州的,这一去不知几年,那他们的婚事…
这婚事就是没影的事了!
霁明柔思虑会,用略微质疑的目光悄悄去看燕珩。
他,莫不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