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饭前的时候,曾经委婉地和学校的老师沟通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孩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的右手患有先天性六指畸形,手指的畸形让他的性格变得孤僻,很少说话,也不愿意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相处。
她有些心疼,思索了一番,才决定轻声地喊了他的名字。
“小瑞?”
闻声,小男孩缩着的身形动了动,沉默了半晌,才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这声音像是哭了。
这可把林安吓坏了,她连忙走上前去。凑得近了,才发现他的手掌和膝盖擦伤了一片,浸出来的血渍都已经干涸了。
小白医生站在饭堂门口,朝着左右四处张望,似乎在找着什么人。
他和林安约好饭后在操场上打羽毛球消消食,如今她却不见了身影。
正茫然之际,忽然有一人经过了他的身旁。那人的身形高大,墨黑的发丝干净利落,后背挺直,走路的动作都一板一眼。
可不就是宋承然?
小白医生立即叫住了宋承然,扬了扬羽毛球拍:“师傅,你打不打球?”
宋承然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上的羽毛球拍,神情有些漠然。
小白医生也没办法将宋承然和跑来跑去的羽毛球运动联系在一起,他很快就放弃了邀请他的念头。
另一边。
林安想去找老师帮忙,无奈老师都已经回了家。
她只能先带着小瑞来到休息室,给他处理着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
原来他是摔着了,所幸膝盖的破口并没有沾染上地面的碎石子,处理起来并不困难。
在处理过程中,小瑞一直没吭声,他只是在沾着消毒酒精的棉花凑上伤口时,会忍不住地颤抖着身体。
林安颇为心疼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落脚点出现在他的右手上。
等到伤处贴上了防感染的纱布后,他才唯唯诺诺地开了口:“谢谢姐姐……”
林安摇摇头,软着语气安慰他:“没事的,小瑞以后走路要小心一点哦。”
小瑞有些羞涩地点点头,他似乎不太习惯与人交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扭捏地开了口:“我……我想回家。”
她不太放心受伤的小孩自己一个人回家,便问道:“你家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去。”
小瑞犹犹豫豫地朝着窗外指了一指:“在山上。”
林安起身走到窗边,视线中朦胧模糊的小山上,的确有几座小屋子的轮廓。
他一直是独自一人住在山上的屋子里吗?
林安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声气,按捺下心疼的情绪,将膝盖受伤的小瑞背了起来。
小瑞看着瘦弱,背起来却有些分量。她咬着牙,艰难地背着他走出了休息室。
她刚走出几步路,就恰巧碰到了宋承然。
宋承然似乎正准备回来歇息,见到二人的模样时有些惊异,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小瑞包扎好的膝盖上。
宋承然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安的用意,他沉沉地道了一句:“等我一下。”
林安有些不明所以,只好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她的双臂有些发酸的时候,就见宋承然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了。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手电筒。
“我一块去吧。”
他竟然要和她一起送小男孩回家。
宋承然似乎发觉了林安惊讶的心思,便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太晚了,你们走夜路不安全。”
林安觉得有些道理,山上的光线很暗,她完全没有想到要带手电筒,也没想到可以找别人帮忙。
在她愣神之际,宋承然竟在她的面前蹲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宽厚的后背。
她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背着的小瑞转交给他。
相对于她不值得一提的臂力,宋承然背着小瑞起来很是轻松。似乎是因为此时的特殊情况,他的洁癖性子并没有轻易发作。
也许是他在强忍着的缘故,虽表面未显出什么情绪,后背的肌肉却变得有些僵硬。
他背着小瑞走在了前头,小瑞时不时地指着路,林安就拿着手电筒静悄悄地跟在了身后。
她看着宋承然的背影,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
原来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懂得表现自己。
城市里繁华无比,条条柏油路四通八达,而这偏僻村子里竟没有一条硬路。
山路坑坑洼洼,只有中间一条被踩平的土路勉强能让人通行。
一束暖黄的光线照亮了泥路,周遭响起隐隐约约的虫鸣声。
小瑞偷瞄着宋承然的侧脸,看了好久,才终于鼓起了勇气,羞答答地跟他搭话:“哥哥,你弹的钢琴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