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墨青这边,也要派人在周边再走访调查下,以防万一。
顾念回到义宁坊,恰好赶上正在关坊门。
推门的两人见他打马飞奔而来,便和气地停下了动作。
“谢啦!”顾念笑着朝两人道谢,眉眼弯弯地打马从大门间剩下的缝隙穿了进去。
他刚进药肆,守在门口的青梅就急匆匆的把他往顾夫人的房间里带,说等她好久了。
吩咐井生把马身上的盒子拿回自己房间,顾念跟着青梅先去了顾夫人那边。
路上青梅忧心忡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弄得顾念莫名其妙,“出了什么事吗?”
“夫人心情不太好。”青梅小声地提醒他。
“怎么,今天的饮子卖得不好?”顾念瞬间想起今天应该是第一天为了试验受欢迎的口味卖饮子,便安慰她道,“咱们药肆的位置跟西市没法比,路过的人不多,再加上以前也没卖过,卖得少很正常,正好也借着这段时间先在街坊邻居里打打口碑,建立个初步印象。”
春梅正想开口,顾念又道,“再说了,今天剩下也没事,待会儿正好留着做茶底,实在不行饭后再给你们做几杯云霞饮。”
他的话太多太密,春梅完全找不到插话的机会,两人便已经来到顾夫人门前。
顾念撩开帘子,只见顾夫人半沉着脸坐在案旁,旁边放着一大一小两样东西,小的是盒子,大的用灰缬粗布包着。
见他进门,顾夫人叹了口气,将那两样东西往前推了推,“阿满,你该不会是又乱买什么了吧?”
西市那边时不时有人登门送货,让顾夫人这小半日过得惴惴不安,生怕小儿子安稳了两日,又故态复萌。
顾念扫了眼桌案上的东西,立刻想起是西市那两家店提供的送货服务。
再联系顾夫人的脸色和春梅刚才的模样,顾念这才明白,让顾夫人心情不好的,不是饮子卖得‘不好’的问题,而是他。
“阿娘,你别担心,只是给阿舅和玳瑁他们买的礼物,我今天出去得匆忙,忘了带钱,只好让他们送过来。”顾念蹲下身,抓着顾夫人的衣袖晃了晃,温声解释。他完全理解顾夫人的担忧,没办法,谁叫他以往的‘战绩’太辉煌呢?
顾夫人怔了怔,这才记起顾念确实前几日跟自己提过,上次忘了给秦染买礼物,过几天会补上。
“我还以为……”她脸上闪过丝尴尬,讪讪地道, “倒是阿娘错怪了你。”
“其实阿娘只要打开应该就能明白的。”顾念抽开木盒,把里面的翡翠书拨展示给顾夫人,“这是买给阿舅的书拨,我觉得上面的话特别适合阿舅,一眼就看中了。”
“我待会就把钱送过来。”顾念又打开另外那个包袱,露出里面一大两小,三双做工精巧的小鞋。老实说,顾夫人在那么担心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对儿子最起码的尊重,没有拆开这些东西,顾念还是很惊讶的。
“阿娘不是心疼那些钱……”
“知道,阿娘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做那些荒唐事的。”
“阿满真的长大了。”顾夫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安抚好顾夫人,顾念回去换了身衣服,还完钱才把东西取走。走回房间的路上,他顺手抽出那双最大的鞋递给了井生。
接连问了好几遍,井生才敢确认那双鞋是给自己的,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晚饭时,玳瑁惦记着顾念中午做的云霞饮,接连问了好几遍,玛瑙虽然不说话,眼里却同样是十分渴求的模样。顾念受不住两个小家伙的眼神,正好厨房里还有点剩料,便带着井生和春梅又进了厨房。
做了两回,井生打发奶盖的手法已经逐渐熟练,顾念却琢磨着要抓紧时间设计个搅拌机和新的打蛋器。
真的开奶茶店不可能全靠井生手打,必须要弄个负责打发和搅拌的机器,不然太费力气了。没有电动,至少可以做个轻便手摇式的。
按照上次试做的速度,快的话十几天后第一批白糖就能投入使用,大一点的缸恐怕就得至少一两个月了。他得在这之前把打蛋器、搅拌机和杯子的问题搞定,至于原材料进货之类控制成本的问题,暂时就只能丢给秦染和顾忠了。
糟糕,盘算着时间规划的顾念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想到秦染,他才想起自己给秦染的礼物还没送过去,待会儿得赶紧去。
账目已经盘点完毕,秦染又恢复了得空就手不释卷的习惯。顾念带着书拨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翻一本前朝传下来的手抄本医书,整理着可以用到饮子里的配方。
灯火下的秦染一身月白色襴袍,温文尔雅。
“阿舅,我上月的俸禄发下来了,帮你买了件礼物。”顾念雀跃地把那个木盒递到秦染面前。
礼物?秦染放下手里的医书,面色讶异地看看那个盒子,又看看顾念。他倒是知道顾念给用俸禄给阿姐买了块衣服料子,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那份。
这孩子以前不是最厌烦自己这个便宜舅舅么?怎么最近不但态度变了,居然还给自己买礼物?
回想顾念这些日子的行为,秦染越想越觉得奇怪,非但没有接那个盒子,面色也严肃起来,伸出三指搭住顾念的手腕,“你不会是得了失魂之症吧?”
“阿舅你也太会开玩笑了吧。”顾念的笑容僵在脸上。
虽然他早就设想过类似的情形,他有原主的记忆,面对这类问题,只要打死不认,任谁都拿他没办法,但真遇到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心虚。
“别动。”秦染的脸色依旧非常严肃。
没事,肯定没事。顾念在心里拼命安抚自己。
把脉就把脉,反正也查不出什么,要是脉象有问题,早在刚醒来的那次应该就被发现了。
果然,没过多久,秦染便困惑地放开了他的手腕。
稳了,看秦染的表情,顾念就知道自己的脉象非常正常。
“我只是在大理寺见过人情冷暖,长了些见识,最近又遇到这么多事情,发现自己以前有多荒唐而已。以前做的错事太多了,就想弥补一下,毕竟上次还摔了你的脉枕。” ”顾念作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故意提起大半年前两人吵架的事。
那次吵架时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脉枕是怎么碎掉的。
“是我荒谬了。”秦染脸色转霁,语气也缓和下来,并指戳了戳自己的额侧。
“我挑了好久,就想着跟阿舅道个歉。”顾念‘委委屈屈’地再次把那个装着书拨的盒子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