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程主要分为挖土,挑土,和泥,夯筑,砌墙等数个环节,其中最为轻松的活儿,就是和泥。
短须男人收了他们的钱,就顺手帮他们安排了这份最省力的工作。
负责他们这个区域的同样是个老兵卒,皮肤黧黑,额头和眼角堆着深深的皱纹。他不像别的片区的督造兵卒那么凶,也不太说话,见顾念他们几个互相认识,便示意他们自己分配一下,把活干好就行。
最后,顾念和吴鸣负责看灶填柴,往土里浇注热汤,年深和黎墙负责帮忙搅拌和泥,按部就班的行动起来。
一直忙和到小半夜,灶上罐子里熬出的糯米汤已经清得接近白水,他们第一天的工作才算结束。
修城墙是供饭的,老兵卒拎来个篮子,给他们每人发了两块巴掌大的干饼。
那饼干得直划嗓子,黎墙等人皱着眉头生咽,顾念却受不住,最后用陶罐烧了半罐热水,就着碗热水,才勉强能吃下去。
见顾念恨恨的咬着干饼,一脸郁闷,年深默默垂下了眼皮。他转身走到老兵卒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老兵卒摆摆手,便让他走了。
没过多大功夫,年深就拎着一串麻雀回来了。
吴鸣见到,不禁眼睛一亮,立刻也转身跑向树林。老兵卒掀起眼皮看了眼,没有做声。
年深将那堆麻雀放到灶坑里烤得焦熟,香味很快就飘散出来,顾念被香味吸引过去,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年深把火候烤得最好的两只留给了顾念,剩下的给周围一起和泥的几个人分了,给老兵卒也送了一只。
顾念第一次吃麻雀,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饿,反正他觉得焦香焦香的,比起烤乳鸽也不遑多让。
麻雀个头小,自然是没多少肉的,只能添个荤腥味,解点儿馋。年深分完一圈,顾念已经狼吞虎咽的把两只麻雀都吃完了,正恋恋不舍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最后那点儿油花。
年深笑了笑,把自己那只麻雀递给他,正要再去捉几只,吴鸣又拎着两串麻雀回来了。
五只麻雀就着烤脆的饼子下肚,顾念终于满足了。
“你说这渝关的城墙到底有多长?”吴鸣嚼着麻雀腿,打量着远山上绵延不绝的黑影。
“那看你怎么算了,全算上的话,应该有上万里了吧。”不然怎么叫万里长城呢。顾念捧着破陶碗,慢悠悠地喝了口碗里已经发凉的水。
等等,万里长城?
顾念后知后觉地拍了拍额头,这么说来,自己现在也算是在修长城?
“有没有什么故事?”吴鸣踢了踢顾念的鞋跟,表示自己有些无聊,想听故事。
“必须有。”顾念点了点头,此情此景,那必须得讲一个应景而家喻户晓的爱情故事了,没错,就是孟姜女哭长城。
他们的住处,就在旁边的草棚里,铺着稻草,四处漏风,能清楚地听到潮起潮落的声音。幸好他们这边还有几个土灶,余火还能给众人带来丝热气。
年深把自己的外袍脱给顾念披着,跟吴鸣主动包揽了晚上再去捡圈柴火的工作。顾念知道他们是要找机会去探探四周,便拉着老兵卒和黎墙等人聊天,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其实凭心而论,他被分配到的这个活儿确实不累,反而是白天步行的那几个小时更累一些。
后半夜的时候,顾念抱着年深的衣服,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晨起来,年深已经将灶火填旺了。
怎么样?他凑过去,抬眼看着年深。
年深轻轻颌首,示意他一切顺利。
次日众人又忙和了一天,发完饼子,年深和吴鸣正要再去林子里抓些麻雀回来给众人加餐,老兵卒却勾了勾手,示意众人不要大声,摸黑带着他们走向海边。
正好是退潮时分,露出的礁石上头灰突突的一片,全是海蛎子。
老兵卒掏出腰间的小刀,用刀背轻轻敲了敲,“现在这个好时候,吃它正好。”
顾念:…………
老兵卒熟门熟路用刀往下撬海蛎子,又指挥他们用树枝在沙滩上挖蛤蜊。
顾念一开始并没有对那片沙滩抱什么期待,结果不一会就挖了一堆,容易得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除了挖到的蛤蜊,年深甚至还捡到了几个拳头大小的海螺。
这个时候的贝类味道十分鲜美,众人挖了十几个蛤蜊煮了罐汤,剩下的海蛎和海螺都丢在火堆里烤熟,扒出来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完‘饭’,年深和吴鸣照旧借着捡柴的机会离开了。
第三天晚上‘收工’,众人立刻又期待地看向老兵卒。
老兵卒却摇头道,“今天不行。”
“不是每天都能挖的吗?”顾念略微有些失望。
“每日落潮的时辰都会比前一天晚,”老兵卒眯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海面,“今天落潮还得有小半个时辰呢。”
“没事,那我等等。”听说不是没有,只是时间要晚点,顾念立刻表态。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示,为了加餐,可以晚些睡。
于是,半夜的时候,老兵卒又带着他们偷偷去赶了次海。
因为活儿不算累,老兵卒待他们又和善,手上的鞭子从没打过人。晚上时辰合适他们就去赶海,时辰太晚就由年深和吴鸣去抓麻雀加餐,顾念做劳工的日子倒是不太难熬。
转眼十几天过去,年深和吴鸣每晚出去,已经将渝关城各处的岗哨和兵力摸得七七八八,三人商量下,打算再着重观察下轮岗的状况和兵器库,等全部看完,再偷偷撤离。
这天早晨,顾念正在像往常那样生火,准备用糯米煮和泥用的热汤,远处的城门大开,一队骑兵跑了出来。最前头的男人身着皮甲,气势盈然,冷冷扫了眼四周,在场所有负责督建的兵丁立刻面色肃然的站直了身体,“何将军!”
何灿?顾念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这位渝关城的现任守将,皮肤略黑,浓眉大眼,高大魁梧,颌下一蓬浓密的黑胡,煞气十足。
何灿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一个副将便骑马奔向了新建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