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区的入口处还搭了两张桌案正在施粥,桌前排起了两条长长的队伍。
带队负责施粥的正是完颜忽烈,见一队马车和兵卒过来,他便机警的抓起望远镜看了眼,发现是顾念他们,立刻跳上马,欣喜地迎了上来。
“顾!”
“城内现在怎么样?”顾念见是熟人,也没有了寒暄客套的心思,直接打听状况。
完颜忽烈闻言,不禁叹了口气,“不好。很多房子都塌了,受灾的情况十分严重。镇东军在大震的第二天一早就弃城逃跑了,年将军说要留下来救人,没有去追。这些日子,大家都在四处搜救受灾的百姓,带来的粮食和药物都不够了。”
“年…”顾念话到半途,临时改口,“咱们这边有人受伤吗?”
“其它人还好,就是杜将军和年将军救人的时候被梁柱砸到,受了些伤。”
“年深受伤了?”顾念立刻着急起来。
“放心,随军的医师看过,不严重,”完颜忽烈连忙摆手,“年将军第二天就继续跟大家一起挖掘废墟救人了。”
顾念:…………
那个家伙是不是又在逞强?
“年少卿和杜将军现在人在哪里?”两人对话的功夫,秦染等人也围了过来。听到年深和杜泠受伤,秦染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城内这两天已经挖得差不多了,今天一早年将军和萧将军他们就分头带着人去南边的村落帮忙了。”
崇澜皱了皱眉,微微摇头。自古成大事者,理应着眼大处,不拘小节。顾念这个人却恰恰相反,无论是当初在荒岛,还是这一路上,都在忙着救人,似乎任何一个人都不想放弃,他这样也就算了,没想到现在年深也是。
慈不掌兵、善不为官,这两人如此做派,日后恐怕只会错过到手良机,无法成就大业。
为了避免镇东军趁着救灾的时候杀个回马枪,年深特意将大军驻扎在了定州城南边,一遍有敌军来袭的时候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秦染刚到营帐就被医师们请去查看伤者的状况了,顾念拜托夏初帮忙去军营那边交接粮食和药品的事情,又请崇澜继续监测附近余震的状况,自己则跟吴鸣骑快马追着年深他们的足迹,直奔附近的村落而去。
两人一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那些兵卒帮忙救灾的村落。
眼前的这个村落因为有部分坐落在山凹里,昨天余震后,大半个村子都被山上滑落的泥石给埋住了。幸存的村民不足二十人,根本无力挖掘,实在没办法,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定州那边找年深求救。
“年深呢?”顾念抓住一个在树荫下轮休的脸熟兵卒询问。
“村里的农户说前两日大震的时候,附近那条河遭天谴,变成了恐怖的黑色,麾下刚才带几个人过去查看了。”
河变成黑的?顾念眉心微皱,难道是震出了地底下的什么东西?
“帮忙找个熟悉地形的农户,也带我们也过去看看。”顾念对着那个兵卒道。
作者有话说:
顾念:我有直觉,这很可能是个好东西~
第200章
带路的村民说,去往那条河的土道被震出了不少裂沟,没办法骑马,顾念和吴鸣便只能把马拴在那个兵卒休息的位置,跟着村民步行过去。
走出去大约六七百步,土道的路面上就能看到村民说的裂沟了。
那些裂沟有大有小,宽窄不一,窄的不过小儿手臂粗细,两三丈长,宽的却足可以并排吞下两个马鞍,深四五丈,绵延逾里,还有更严重的状况,几条裂沟‘撞’在一起,形成大片大片的塌陷,露出底下斑驳的岩层,突兀嶙峋,触目惊心。
这种损毁严重的地方,人想走过去都极为艰难,马就更不用说了。
幸好那个村民应该是这两日也来过,对土道的状况还算熟悉,带着顾念和吴鸣弯弯绕绕的,尽可能地避开了那些相对难走的位置。
即使这样,他们也必须走得小心翼翼,因为不止裂沟边缘的土层极为脆弱,容易塌陷,那些明明表面上看起来完好的大片地面,也隐藏着看不见的危险,一脚踏上去,很可能就会在地面上踩出新的裂缝或塌陷。
中途有一次,那个村民就这样差点摔进突然坍塌下去的深坑,幸亏吴鸣反应迅速,及时甩出银丝卷住了他的腰,才把人救回来,否则按照那个坑的深度,不说断胳膊断腿,至少也得头破血流。
那惊险的一幕让顾念不禁有些愧疚,连连跟村民道歉,村民却摆手道,“这条路取水都要走的,怪不得小郎君。”
水源就是村庄和城池的命脉,不可能不去。
顾念不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暗自琢磨着能不能后续想办法帮他们打口井之类的,方便取水。
村子距离那条河道虽然不远,三人却被难走的土道拖慢了速度,直到红日垂落,暮色四合,才终于赶到了河边。
相隔数十丈,他们就看到了村民口中那条遭‘天谴’的河。
整条河如同被墨汁浸过似的,全部变成了黑色,安静而诡异。
“他们人呢?”顾念扫了一圈,没发现年深等人的身影。
“可能是去上游或者下游查看了吧?”村民不太确定地道。
越走近,就越觉得那条河阴森可怖,夕阳的余晖映在的河面上,泛起幽幽金绿色的光芒,仿佛传说中的幽冥鬼道,让人遍体生寒。
那情形,就连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异状的吴鸣都有些心里发麻。
“什么玩意?”吴鸣摸了摸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目瞪口呆。
顾念倒是眼睛发亮,撩起衣摆就要跑过去,却被吴鸣一把拽住,“你别过去,万一那玩意有毒怎么办?”
“放心,我会戴上这个的。”顾念从腰间锦袋里摸出口罩戴了上去。虽然他心里对这条河的状况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但总还是需要确认一下的。
“那玩意有毒么?”吴鸣不放心,又转头问那个村民。
“不知道,”村民摇了摇头,眼前的情形他这几天已经见过数次,因此还算镇静,“我没敢碰,大震之后,这条河开始只有小半条河道黑了,后来越来越多,直到整条河道都变成了这样。昨天傍晚过来的时候,村里的王三郎倒是忍不住摸过……”
“那他后来怎么样,中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