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深不以为意地还要上手,顾念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示意他站到旁边,“你想清楚,我阿舅可是说过,要是这次不彻底养好,以后你就只能用左手木仓了。”
年深:…………
没过多久,顾念就找到了那个贴着【琉璃水火鼎】的字样的箱子。
“这是什么?”年深看到箱子里那堆奇形怪状的东西皱起了眉心。
“蒸馏器。”顾念笑得满面春风。他估计得在定州停留许久,之前便给墨青捎信,让他帮忙运了套实验用的小蒸馏设备过来。原想着抽空研究下用石油提炼汽油的事情,没想到先被大蒜素‘截胡’了。
大蒜素的制取其实并不难,将生蒜捣碎,密闭静置大约半小时,让里面的蒜氨酸充分转化为大蒜素,然后加水蒸馏,最后冷凝液里的淡黄色油状液体里就含有大蒜素。
顾念比划着蒸馏器跟年深解释了一通。
找出蒸馏器,顾念又从旁边的婴儿保温箱里拆了个温度计出来。
顾念也不知道墨青当初怎么会神来一笔的往第二批运往这边的赈灾物资里塞了两个婴儿的保温箱。不过后来还真的起到了作用,前些日子有个从余震里逃生出来的孕妇早产,顾念便送了一个保温箱过去,剩下的那个就暂时留在了他的营帐里。
大蒜素不稳定,在过热的状况下容易被分解破坏,失去抗菌的作用,所以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把温度控制在80度以下,所以顾念才想用温度计监控一下蒸馏器里的温度。
婴儿保温箱的温度计比后世顾念习惯的那种尺寸大了许多,他把温度塞到蒸馏瓶里比划了下,幸好放得进去。
这功夫亲兵也把薄荷叶拿回来了,还送来了烧好的热水,顾念让他们把蒜拿出去剥皮,又把薄荷叶放进桌案上的空执壶里,倒满了热水,并排放在牛奶旁边。
“还要用到薄荷水?”年深疑惑脸,刚才好像没听到跟薄荷相关的部分。
“不,那是我的救命水。”顾念绷着瓷白的脸庞满脸严肃。
想消除蒜味的话,吃苹果的‘除味’效果最好,其次是薄荷、柠檬,实在不行牛奶也能消除一部分。林檎,就是这个时代的苹果,这也是他为什么刚才想找厨帐那边拿林檎的原因。他最开始是想用苹果汁来除味的。
年深:???
“待会儿弄完拿来洗蒸馏器的。”顾念如临大敌般地看了眼蒸馏器,又解释了句。
他那副紧张又认真的模样特别好笑,年深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伸出去掐某人脸颊的手。
等顾念把所有的东西都架好,那两个亲兵也把剥完皮的蒜瓣送了进来。
一切准备就绪,顾念深吸口气,找出两团棉花塞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后带着壮士断腕般的表情走向放在桌案边的蒜臼和蒜锤。
“我来吧。”见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悲壮’,年深于心不忍,主动要求帮忙。
“不行,你的胳膊还没好。”
“我可以用左手。”
“只用左手行吗?”
“你不是还让我用左手练木仓吗?这都不行,还练什么木仓?”年深抓着顾念的肩膀,把他推到旁边,“你指挥就行。”
第一次只是试验性质,顾念只让年深弄了大约三头蒜的分量,然后放进蒸馏器里开始加热。
一个多时辰过后,他们弄出了大约一个瓷瓶底的淡黄色油状物。
顾念把亲兵召进来,写了个条子,借口自然还是胡人的方子,让他把东西和纸条一并给秦染那边送过去,找个病人服用试验下效果。然后紧接着又开始了第二次制作。
这次他把水换成了酒精,整个过程感觉比用水还要更顺畅些。
月上中天,顾念和年深终于剩下的大蒜素全部弄了出来,这次两人直接给秦染送了过去,并当面解释了下。
“似乎有点效果。”秦染点了点头,打开瓷瓶塞子,借着旁边的灯笼光打量了里面的东西一眼,刚才给第一个病人服用过后,就一直在注意观察那个人的状况。
“那我们马上回去继续做。”听说有用,顾念立刻打了鸡血似的,拉着年深就风风火火的往回跑。
等秦染从瓷瓶那边抬起头,顾念跟年深已经跑出去十几步了。
秦染对着两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握着瓷瓶转身走进了医帐。
大半夜的,顾念和年深的亲兵并成一排,蹲在顾念的军帐门口剥蒜。搞得路过巡守的兵卒们忍不住朝这边张望,大半夜的,顾城主和麾下这是准备做什么好吃的么?
大蒜素成功的将那些生病的难民从痛苦中解救出来了,顾念本人却陷入了痛苦之中。
帐篷里的那股味道实在太浓,通风,熏香,换个位置重新扎帐篷都解决不了,搞得顾念不得不暂时去年深那边借住些日子。
极度痛苦之下,顾念不得不在年深的帐篷里开始试着弄青霉素。
第二天,杜泠过来找年深商量事情,见旁边桌案上祭祀似的摆了一排瓷碗,还以为是吃的,好奇地凑了过去,结果发现碗里的东西居然都发霉长毛了!
“麾下,这玩意是不是坏了?”
“放上去的时候就那个样子。”年深一脸淡定。
杜泠:…………
最近顾司直给的东西不能乱吃。
几天之后,第一批难民当中那些确认没有染上霍乱的人,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便陆续转去了安置他们的开荒区。
大半个月后,当初那个用来安置难民的地方基本已经空了下来,就在众人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二批难民又出现了。
紧接着,是第三批。
短短一个月内,就有近万名难民从恒州那边涌了过来。
一时之间,粮食和药物大量消耗,粮和药的短缺又成了最让顾念和年深头痛的事情。虽说今年已经让大家种了番薯,但现在离番薯收成还有段日子要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