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阿诺国的贡品中找到了被偷偷替换进去的一枚铜镜,那枚铜镜看起来与普通铜镜无异,但其实却是一面奇镜,以光照铜镜正面,背面则会在墙上投影出八个大字,【大荣窃国玺在安德】。
若是在进奉的环节展示举起此镜,殿内所有的人几乎都可以看到这八个字。
而阿诺国的译语官,正式江陵府出身的那位。
那个译语官也只负责替换铜镜以及指示后面的使节团成员到时向光展示此镜,其余一概不知。
所有的人知道的消息都被限制在最小范围内,即便失败,也供不出更多的消息,如此缜密,的确很有陆溪的风格。
陆昊瞄了眼年深的脸色,“这个意思,难道是说他们把手上的那枚玉玺藏在了安德门?”
安德门是幽州新城的正南门,如果将玉玺安置在那里,让众人远远的看一眼,便足以引起流言,让年深这位新帝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
年深面沉似水,转头问韩啸,“除了城内的宅子,城外共找到几处他们的人去过的地方?”
韩啸从怀里拿出写着调查结果的那几张纸看了看,递到年深手上,“禀主上,共有三处。”
年深接过后扫了两眼,立刻道,“兵分两路,你跟陆尚书带着一半人去彻查安德门,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手上那枚玉玺以及那些假炸药恐怕都在那边,其余人跟我去城外。”
城外?陆昊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城门楼发生爆炸,城内外都能看得到。
既然城内没有发现指挥这场行动的人,那么他很可能是为了安全,藏在了城外能看到这场爆炸的地方!
众人立刻上马,分头行动。
年深正要上马,却见小世子手下的一名兵卒急匆匆地骑马赶了过来。
“主上,据月北所报,城外,发现了砚屏的,踪迹,安亲王已经,先带人,随他赶过去了,嘱我前来禀告。”那人气喘吁吁,显然也是一路为了追寻年深奔波了不少地方。
月北?年深皱了皱眉,“带路。”
半个时辰后,众人赶到城外的一处庄子附近,只见叶九思正带人埋伏在周围。这座庄子,那三处跟城内死士有过接触的地点之一。
叶九思身边的那人,腰间别着半支造型古怪的红色虫笛,正是月北。
“圣人。”见到年深,月北连忙朝他恭敬地深施一礼。
“不必拘礼。”年深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起身之后,月北忍不住打量了四周几眼。
“子思不在。”年深猜他是在找顾念,便解释了句,“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说圣人和恩人即将大婚,我和姐姐便准备了份贺礼,姐姐不方便千里奔波,便让我过来。” 月北不好意思地挠了后颈,“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昨天才赶到城外,结果碰到个人,长得很像以前常跟在陆溪身边的那个手下,我就跟了上去,发现他进了这个庄子。我用毒虫围住庄子,本想立刻进城去告诉你们,结果城门关了,一直到五更过了城门才开。”
幸好他还算运气好,半路碰到了叶九思,不然去皇宫那边,恐怕还是要扑空。
陆溪的手下不是都死了么?正常情况下会看到个长得像的人就这么紧张么?年深眸子里闪过道冷光,语气比天气还要冷,“月北,你可有事情瞒着朕?”
月北的眉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深吸口气,跪在了地上,“我瞒了圣人一件事。陆溪当初不是烧死在茅屋里的,而是死于蛊毒。”
叶九思怔了怔,“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在用觅影蛊找到陆溪之后,我还偷偷给他下了另一种叫向阳的秘蛊,这种蛊只能在天蛊附近存活,如果分开十日以上,蛊虫便会吐毒而亡,宿主也会随之被毒死。
当日陆溪用假死的手段骗出觅影蛊,然后又放火烧了具假尸逃出山谷,我其实是知道的。但是我确定他十日之后必死无疑,便隐瞒了他身上有向阳蛊这件事。”
叶九思点了点头,难怪月北看到长得像陆溪手下的人就觉得紧张,因为他知道,以陆溪双腿的状况,当初必定是有人帮助才逃得出去。他可能早就怀疑当初有人逃出了毒虫阵之类的。
月北摸了摸胸口,“第十二天的时候,天蛊告诉我,那只蛊虫死了。”
叶九思:…………
也就是说,陆溪挖空心思的做了出假死的戏码离开山谷,结果却正因为离开山谷死了?
“向阳蛊不能像觅影蛊那样被骗出来么?”
“不能。而且陆溪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向阳蛊,我连阿姐都没说。我看得出他是想离开的,所以提醒过他很多次,离开山谷,必死无疑。”
“你为什么还要再给他下向阳蛊?”
月北咬了咬嘴唇,抬眼看了年深一眼,默默跪伏在地上。
“说吧,恕你无罪。”
月北仍旧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有什么你就趁着现在赶紧说吧。”叶九思暗示性的轻轻踢了月北的鞋跟一下,这个傻孩子,今天是年深的大婚之日,只要不是谋逆之类的罪,都会被大赦,有什么错处不趁着这么好的时候坦白,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月北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那个月牙佩,“进山谷没几日,我就发现阿姐怀了陆溪的孩子。”
叶九思:…………
难怪他刚才说月南不方便过来,按日子来算,孩子出生还没几个月。
年深淡淡地叹了口气,“你怕我会杀了这个孩子,所以才瞒去了向阳蛊的部分?”
月北垂着脑袋道,“他姓月,跟陆家没有任何关系。”
辰正。
天光大亮。
年深和叶九思率领众人一起冲进了那座被毒虫团团围住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