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学下午好,这里是北清附中广播站,今天要给大家分享几篇名家散文…….”
没人仔细在听,却因为声音悦耳,又忍不住抬头。
周瑾川弓着身撑在课桌上,偏头看了眼窗外,傍晚的夕阳给窗外的枝桠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昏黄,有一种莫奈画笔下的缱绻浪漫。分了点神,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广播里的朗读,那声音平和又温柔,像是柔软的手一下一下轻缓地抚过耳后。
他失眠很严重,用了各种办法也没辙,大多都在课间补觉。
但总是睡得很轻,只是勉强补充点精神。
而现在,头一回有了犯困的感觉。
下意识的,周瑾川枕着胳膊趴了下去,逐渐睡意昏沉。
梦里仍然是冰凉的水从脚踝蔓延上来,只是很快又被灿烂的夕阳覆盖,连带冰凉的四肢都变得温暖起来。
舒适到不愿清醒。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过了半小时,桌角被旁人撞了下,周瑾川皱着眉抬起头。
正好听到广播里最后一句。
“感谢收听,我是今天的广播员,高一七班裴桑榆。”
此刻的声音和她平时轻软的调子不大一样。
周瑾川愣了两秒,才缓慢回神。
“不好意思啊,这地忒滑了,没站稳。”陈界知道这哥起床气重,连忙安抚。
周瑾川揉着后颈起身:“裴桑榆去当广播员了?”
“是吧,听说半仙求着人去的。”陈界盯着教室前方的小喇叭,啧了声,“这妹妹,长得跟天仙似的,声音还这么好听。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都听得后背酥骨头麻。”
周瑾川笑骂:“出息。”
“你没感觉么?”陈界猛然凑近打量他,怀疑这人该不会喜欢男的。
“有点儿感觉。”周瑾川被阳光晃得眯了下眼。
确实是助眠,刚才他得到了久违的舒缓。
陈界一脸“我们俩审美果然一致”的认同:“就说啊,这谁扛得住。”
“扛不住,越听越困。”周瑾川活动了下指节,转身从后门出去。
陈界:“……..”
不是,哥们你是不是真有点问题。
周瑾川穿过走廊,在二楼拐角正巧碰上了刚从广播站回来的裴桑榆。
她只是很淡地瞥了他一眼,错身而过。
“等等。”周瑾川叫住人。
裴桑榆抱一大叠纸,头也没回:“知道你不想帮忙,我不会再让半仙烦你。”
这姑娘不说软话的时候,骨子里疏离的本性就露出来了,装都懒得装。
周瑾川觉得好笑,直奔主题:“补课可以,有条件。”
差点以为自己幻听,裴桑榆转过身,怀疑地上下打量:“突然想通了?”
“嗯。”周瑾川抬手捏了下发酸的眼角,单刀直入说,“周末帮你补课,陈界也一起,条件是你每天晚上给我打半小时电话。”
……这人变态吧。
昨天不是还宁死不从么,今天又翻出了新花样。
裴桑榆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她冷着脸,声音也冷:“周瑾川,我没功夫陪你玩。”
“没逗你,打电话也不正经么?”周瑾川循循善诱,“条件就这么简单,但我可以帮你直到考到第一,期限不定。”
他是懂诱惑的,裴桑榆瞬间动摇。
别人说这话大概是有些嚣张了,可他是周瑾川,就有这样的本事。
她动了动唇,有些迟疑:“但我们俩不熟的程度,可能很难坚持每天聊半小时。”
周瑾川笑了声:“不用聊,就用广播腔随便念点什么,我听着就行。”
他平日里表情都很淡,五官又深,总带着点难以亲近的距离感。突然这么一笑,像是骄阳的光照过来突然晃了眼,一股热烈又蓬勃的少年气。
这狗东西今天心情好像真的很好。
裴桑榆琢磨了一会儿,猜测说:“难不成你是个声控?”
毕竟让人每晚念广播,一般人也没这嗜好。
周瑾川懒得解释,轻点了下头:“差不多吧。”
裴桑榆听得直乐,顺嘴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喜欢我的声音啊,那你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