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叶清进来。
虞惊寒愣了一下,猛然看向地上,执着剑柄的手蓦地收紧。
叶清没有察觉,再看地下,他心口骤停。
少年鬼修倒在地上,本就拥有一张得天独厚的脸,正闭着眼,那狭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血色过失的嘴唇十分恣意精致。可与这张昏倒都令人晕眩魔力的脸相比,是对方身上的惨状,狼狈不堪地倒在破碎的木料上,每一根头发丝儿和每一片衣角都在滴血。
燕赤离是一只鬼,平日里本就面孔雪白,好似一辈子没照过什么阳光。如今似乎受了重伤,那脸色雪白程度比往日更上一层楼。
像是浸泡在血泊中的一块羊脂白玉。
屋内一室亮堂,光照术十分明亮,叶清不会看错。
雪白的皮肤、破碎的家具和鲜红的血,这一幕实在惊心动魄。
这、这怎么了?
叶清吓傻了,想也不想朝他扑去,“燕哥哥你没事吧?!”
“你们为什么打架,还要刀剑相向?”
叶清发出这声懵逼的询问,他无意间触及了少年鬼修的皮肤,他心里一声咯噔:好凉啊。
他不知道鬼的皮肤是不是天生如此,还是燕赤离例外,比绸缎面料还要丝滑细腻,透着一股寒凉。
哥哥不会真是失血过多了吧?
叶清满脑子胡思乱想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他的肩膀。
叶清猛地惊醒,发现少年鬼修那张如花似玉的俊美脸庞离他极近,眼睛半眯不张,呼吸声很浅,好像真的受伤惨重。
他的说话声十分沙哑,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历尽千辛万苦,才从喉咙里挤出来。而他说的是:“清清你终于回来了,你虞哥哥八成魔气失控了,想杀了我。”
“不可能!虞哥哥怎么会魔气失控。”
叶清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
“我身上的血就是证明……”似乎是失血过多,燕赤离微眯着双眸,又往小孩子身上靠了靠。
“哥哥你没事吧?”
三岁幼崽都抵挡不住魔物这种勾魂摄魄的魅力,更别提叶清长大了,对审美的鉴赏能力那是更上一层楼。鬼修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脸往他肩膀一搭,呼吸微微吹拂,让叶清推开不行,落跑也不对。
更别提叶清瞧了瞧满手的血迹,心里发慌。
“虞哥哥为什么要拿剑指着你呢?你是不是招惹他了?”
不管怎么样,不能再躺地上了,这满地血,他看着都头晕目眩、双脚发软。
面对小孩子(在活了上万岁的修士眼里,叶清这个年龄基本等于小孩)的指控。
“谁知道呢……他可能嫉妒我好久了吧。”
燕赤离口气孱弱,他再次黏糊靠近,仿佛把叶清当成了支架,一张脸鼻尖也碰了碰对方的手。
叶清本来想推开,一看手里都是血。
“……”
有一点点晕。
“哥哥你为什么拿剑指着他?”
这一次,叶清问的是虞惊寒。
虞惊寒没有说话,“铮”地一声,剑身绽放出一道冰湛湛的寒芒,他拔剑回鞘,微低着头,更显身形颀长。他恰好站在光影之中,光线从鼻梁开始,把他的神色分为两半,一半冷若冰霜,一半沉默寡言。
他和鬼修都清楚。
他是不会说出来的,理由极为荒诞。
因为一条语音——
还有一句话,“你做好你的本分,不要有不应该的心思。清清可是把你当哥哥,你别辜负他的期待。”
两人爆发了杀意。
他也确实有渐生魔障之感,一炷香之前灵穴中某种堵塞的东西被冲破,魔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最终他没有作声,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面容覆上一层霜寒,站在一旁没有多言。
反正事实如此,他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不过鬼修明显比他诡计多端多了,大乘期的修为笼罩整座山,叶清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一剑恰好就划破了对方的胸口衣襟。
——有古怪!
叶清目光灼灼,他先看了看虞惊寒,又看了看燕赤离,乌黑的眼珠子流露出一种求知欲。
不过他是乖孩子,不会轻易探寻别人的秘密。他想了想道:“这是一场误会吧,你们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小孩子声音本就好听,轻声漫语打圆场的样子也有几分可爱。
哎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
燕赤离看着对方的样子,心里有一部分很柔软,脸上抿唇一笑,“清清,不管怎么样,我受伤了是事实。”
他声音透着虚弱的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