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莫不是世家豪族出身,俱都是见过世面之人,然饶是如此,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微微愣了愣神。
元朝仿佛没有发现众人的目光,隔着一段距离,她的目光只落在了不远处的晏长裕与陆瑾身上。
上一世时,她不愿承认,可这一刻,她不再自欺欺人。
她不会再试图闯进晏长裕的世界,一个本就没有她位置的世界。
两人遥遥相望,元朝这一次清楚的看见了他蹙起的眉以及眼底深处的隐隐不耐。她笑了笑,翻身下了马。
“……郡主怎么来了?”
“这还用说?当然是为了太子殿下而来。”有人瞅了瞅太子与陆家姑娘的距离,当即小声道,“这次,怕是又得闹起来了。”
其他人一听,也立时明了。
太子殿下都快成废人了,前途黯淡,在他退了婚后,京中许多贵女都避之不及,偏偏元朝郡主反其道而行之。在这种时刻,她不仅退了与瑞王的婚,还主动请求赐婚于太子殿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闹得满城尽知,所有人都知这位郡主对太子殿下情根深种。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相比郡主的热情如火,太子殿下显得清冷了不少。
听说殿下还曾私下找过圣上,请他收回这桩赐婚。
面对第一美人的青睐,太子殿下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许多人都猜测,太子殿下怕是还对陆家姑娘旧情难忘。
是以,每逢太子殿下与陆家姑娘在场,元朝郡主都会赶来,把自己的未婚夫婿看得极紧。
一人追的紧,一人躲的远,听说太子殿下之所以搬到郊外皇庄来,除了养伤,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躲郡主。
此刻,瞧着那红衣郡主朝那对曾有婚约的表兄妹走去,不少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只觉怕是有好戏看了。
“呀!”
那头,陆瑾仿佛如梦初醒,忙松开了攥着晏长裕衣袖的手,快速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慌忙对走近的元朝解释,“郡主莫要误会,我与太子哥哥并不是您所想的那样。”
她眉目生急色,似是真的害怕元朝误会。
“我方才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脚,并无其他。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为我与太子哥哥作证。”
温婉灵秀的女子咬了咬唇,似乎如临大敌,仿佛下一刻,元朝就要打她骂她欺负她似的。
“你来这作甚?”
没等元朝开口,晏长裕先走到了陆瑾身前,似是想要把人护在身后,唯恐被元朝欺负了。
元朝看着他,忽而笑了,“殿下这是甚话?我来此,自是为了玩耍。今日天光好,不出来耍耍,岂不是辜负了好时光?”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边的白马。
她笑起来时,雪腮上露出了两个小窝,竟不如平时的张扬嚣张,而是多了几分纯然无辜。
那白马似乎也读懂了她的意思,脑袋在她身上蹭了蹭。元朝唇角笑意深了一些,伸手摸了摸它的身体。
“不是说要走马吗?”她一甩马鞭,笑道,“还等什么,来一场如何?”她微抬着下巴,任由暖光映在自己脸上,笑着环顾四周,仿佛真的没有生气。
“郡主……您真的不要误会。”陆瑾抿了抿唇,从晏长裕身后走出来,清丽的脸微白,“您不要与太子哥哥置气,要怪便怪我吧,是我举止不妥,让您误会。”
她一袭淡蓝色素裙,素雅清灵,背脊挺直,一副隐忍受屈的模样。
“陆姑娘这话可真是奇怪,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过误会你与本郡主未婚夫的关系了?你又是从何处看见我生气了?我是打你们了,还是骂你们了?”
自是都没有的。
非但如此,她甚至言笑晏晏,一幅和气的模样,甚至还邀请大家一起赛马呢。
陆瑾眸色微微变了变。
元朝一脸难以理解的神色,似笑非笑道:“放心吧,本郡主已想通了。往日是我着相了,如今想来,却是本郡主钻了牛角尖。毕竟——”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陆瑾,目光一寸寸扫过,红唇微扬:“本郡主该对自己有信心,不是吗?”
虽然她没有说明,但意思不言而喻,至少在场的人都不蠢,当即明白了其中意思。
何况是身为大才女的陆瑾?
那一瞬间,她险些维持不了脸上的温婉。
隔着远时,对比还不明显。但当元朝与她站在一起时,恍若皓月与萤火。她几乎完全被那充满了攻击侵、略性的美丽掩盖了。
在这种惊心动魄的艳色下,她显得暗淡无光。
不用陆瑾看,她也能知道此刻,其他人的目光会落在谁的身上。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指下意识搅紧,修建整齐的精致指甲几乎要刺破柔嫩的掌心。
“本郡主可是大周第一美人,会有人不喜吗?除非是瞎子。”红衣郡主恣意一笑,微扬的下巴满是骄矜。
若是其他人说这般话,定会被人嘲笑狂妄自大。然由她嘴里说出来,却是名正言顺,非但生不出讨厌,甚至让人不由自主想要点头赞同。
不过有人不喜,便是瞎子,所以……郡主难道是在嘲讽太子殿下是有眼无珠吗?
“所以陆姑娘放心,从今后,本郡主再也不会误会你与我的未婚夫。我相信你们,定然是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这四个字,元朝微微加重了语气。
“太子殿下,您觉得我说的可对?”
她偏头看向沉默良久的晏长裕,极为真诚。她都这么通情达理、温柔大方了,晏长裕还能说她无理取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