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从表面, 谁也看不出来此时此刻, 他正在遭受着什么。
“殿下,郡主果真带着人出京了。”天色尚还朦胧之际, 常文脸上带着急色进了书房,顾不?得礼数,便急忙汇报。
晏长裕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闻言, 只是轻轻扣上了手中?的书,淡声道:“派人把消息传给父皇, 按计划行事。”
听到这声堪称平静的命令,常文心头微微颤了颤。他小心抬头朝端坐在案几前的太子殿下看去,并未在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看到惊讶意外,甚至愤怒嫉妒等神色, 心中?不?由轻叹一声。
殿下不?愧是殿下,便是到了这般时?刻, 听到心爱的女子追着别的男人?跑了竟也还?稳得住, 这样的心性实?非常人?能及,非成大事者不?可有?。
作为跟随殿下的属下, 常文一方面为有?这样的主上自豪骄傲, 一面又?忍不?住有?些心疼担忧。
压抑太过实?非好事,何况不?久前殿下还?为此吐血昏迷, 差点一睡不?醒。慧极必伤,这四个字并非说?起来那般简单。
殿下太聪慧,是以几乎能完全预料到郡主的行为,掌控这盘棋局。
神机妙算,本该是幸事喜事。
但常文想,或许,殿下更?希望自己这一次猜错了吧。
求而不?得,心爱之人?已另有?所属,又?怎可能不?痛不?怒不?嫉?
所谓的按计划行事,实?乃殿下之前便做好的计划。殿下先是引导陛下的人?查到了卫二少爷还?活着的事,再?以此事为引,把陛下、瑞王等人?全部?算计在棋局中?。
每一步,都在殿下的预料之中?。
如?今,便连郡主的所行竟也全被殿下料中?了。早在陛下宣召瑞王进宫时?,殿下便料到了此刻。
是以,如?今便是得知郡主带人?出京去追瑞王也并不?让他们慌乱。
所有?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以陛下多?疑谨慎的性子,郡主根本不?可能到得了边关。所以他们只要放出一点消息,甚至都不?用他们亲自动手,陛下的人?便会把郡主带回来。
常文应了一声是,转身欲要退下。
只不?过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小心问道:“殿下,您就不?担心郡主知道真相吗?万一郡主知道是您主导了此事,她……”
“她知道了又?如?何?”不?等常文说?完,晏长裕淡声开了口,“难道还?会比之前更?糟糕吗?”
听到这话?,常文哑口无言。
是啊,无论知道与否,郡主都不?会主动回头了。既如?此,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回来,孤便亲自把她抢回来。”
晏长裕平静地陈述。
反正不?会比此时?此刻更?糟糕了不?是么?
恨一分是恨,恨十分也是恨,既如?此,一分与十分又?有?什么区别?总之,是恨不?是爱。
“况且,孤在其中?做了什么?孤没有?出手伤害她在意的任何一人?,一切,都是他们各自的选择罢了。”
更?甚者,因为他的插手,他还?护住了她的父兄。
所以殿下根本不?怕郡主知道真相。或许,殿下还?会主动引导郡主,让她去发现真相。
因为殿下此番如?此做,最重要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瑞王殿下主动放弃郡主。
如?此,以郡主的性子,哪怕知道瑞王殿下是迫不?得已,也不?可能再?回头。
刹那间,常文便意识到了这一点。那瞬间,心中?复杂难言。
“孤饿了,传早膳吧。”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晏长裕唇角微微翘了翘,像是一抹笑,只不?过他面无表情实?在太久了,这笑实?在有?些僵硬。但他自己似乎并未发现,只抬眸瞧着窗外的天色,眼里似带了丝期盼和喜悦,“算算时?间,再?过半个时?辰,她就该回来了。”
说?到这,晏长裕忽然顿了顿,然后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突然说?:“孤记得前两日刚送了新衣来,今日就穿它吧。对了,再?让人?拿些胭脂来,她喜欢好看的人?。”
而他,因为病了许久,不?仅瘦了一大圈,脸色唇色也很苍白,虽然不?难看,但失了好气色,整个人?似乎也黯淡了不?少,比不?得容色最盛时?。
思及此,晏长裕再?没心思在书房坐着,蹙眉大步朝卧房走。一边走,一边催着常文去办事,整个人?似乎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别愣在这儿?了,快去把孤要的东西都拿上来。”
见常文还?站在原地,傻愣愣的不?动,晏长裕眉心一皱,轻斥了一声。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常文回过神来,不?及多?想,忙退了下去。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唤作男子,似乎也无甚不?同。太子殿下何曾这般重视过自己的容貌,唯有?面对郡主时?,才会这般在意。
只可惜……阴差阳错,只希望还?不?算太晚吧。
*
再?说?元朝这头。
出城不?久,他们便被洪文帝派来的人?追上了。事实?也如?晏长裕所说?,知道元朝带人?出城的消息后,洪文帝立刻就派了人?去追。
如?今镇国公与虞晋都去了边关,于公于私,洪文帝都不?可能让元朝跟着一起去。稳妥起见,他自然要把元朝留在京城。
一面是保护,一面却?是监视掌控。
毕竟无论是镇国公还?是虞晋,都极其在意元朝。而洪文帝,只要紧握住这根重要的软肋,便能以其控制远在边关的镇国公和虞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