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如意儿身前,云珠伸出手轻轻地挠着如意儿的下巴,如意儿再?不像前些日子?逗弄那般神气?活现,只?依赖地凑到云珠的手心,伸出细嫩的舌头,无力地舔了舔。
“这猫已经这样,你们出气?也够了罢。”云珠沉下脸去,冷若冰霜地看着宫人,平日里?如春风的笑意再?也不见,这么将脸唬下,很是将宫人吓到,他们犹豫着互相看着,逐渐放下了手中?的棍子?。
“怎么停下了。”一直远远站在一旁望着的宫女走了过来,她一走来,便来来势汹汹地直接向着宫人发难。
这人云珠认识,是宜嫔身旁伺候的一个普通宫女,具体叫什么她也没印象,平日里?看着是个不显眼?的。
“是我让他们停下的。”云珠冷冷说道。
都说居移气?养移体,云珠在康熙身旁伴驾的这些日子?里?,也算是耳濡目染了帝王威仪,这乍一冷下脸,确实很能唬人。
这宫女也被云珠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但一想到自己?主子?此时正在伴驾,而眼?前之人已是明日黄花,心里?又猖狂起来。
只?见杜鹃,也就是宜嫔的这个宫女,摸着额角插着的绒花,冷笑道:“还请贵主子?恕罪,这猫胆大包天?的,跑出来冲撞了我家主子?,主子?当时便受到了惊吓,好在我家主子?有福气?,没有大碍,对?于这种大不敬的猫,还留着干什么,难道再?去让别的主子?受惊吗?”
怒气?浮上云珠的脸颊,但杜鹃没等云珠说话,一句接着一句说个不停:“这行宫里?可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这些主子?,万一冲撞了他们,这猫万死都难辞其咎。”
杜鹃的一番抢白,让云珠听的冷笑连连,她淡淡地勾起唇角,待杜鹃终于说完后,只?冷淡地看她一眼?:“放肆,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翊坤宫便是这么教你和主子?说话的?”
听了云珠的呵斥,杜鹃不怕反笑,只?见她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到:“贵主子?这么护着这猫,是否是知道这猫为何要冲撞我们主子?。”
杜鹃意有所指的话,让春杏的脸胀得?通红,她一步挡到云珠身前便要发作。
没想到云珠却扯了扯春杏的袖子?,示意她让开。
春杏心中?不愤,但仍然听着云珠的话腾出空开,云珠走到杜鹃面前,伸出手勾住杜鹃的下巴,脸颊上的肉被长长的玳瑁指甲,一阵凉意涌上心间,杜鹃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云珠收敛了笑容,黝黑的瞳孔定定地看着杜鹃,她拍着杜鹃的脸,声音淡淡:“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被云珠那冷淡的眼?神望着,杜鹃终于反应过来,无论自己?的主子?如何得?宠,在她眼?前的,确实是主子?。
细密的冷汗从杜鹃背上浮出,她鼓足勇气?,咬牙说到:“宜嫔娘娘的命令便是将这孽畜处理了。”
“忠心可嘉。”云珠嗤笑出声,随即站着了腰,对?着带来的人说到:“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如意儿带回去。”
见着云珠带来的人将如意儿抱住,杜鹃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地重又喊了起来:“宜嫔娘娘的话也不好使了吗?快将他们拦住。”
一直安静看着两?方交锋的宫人们,左右为难,不敢动作。
“这宫女不敬主子?,以下犯上,将她送去内务府调教一番。”云珠冷眼?看着杜鹃,冷不丁说道。
处置如意儿,杜鹃口?口?声声是宜嫔的命令,云珠位份比宜嫔低,因此她要带走如意儿,被杜鹃一阻拦,便也无法带走。
而杜鹃,只?是一个普通宫女,云珠却已经是贵人,凭她的身份,将宫女送去内务府学规矩,却是应当应份的。
因此她这命令一出,马上便有宫人跑出来,干脆利落地将杜鹃扭住,往内务府送去。
“怎么样?现在我可以将如意儿带走了吗?”云珠若无其事的笑着,好像刚刚将宫女送去内务府的命令不是她下的一般。
她笑着环视一圈,被她看见的人纷纷控制不住的后退,都被她这招杀鸡儆猴吓得?惊若寒蝉,再?无人敢说反对?之语。
“很好。”云珠凉凉笑着:“如意儿我便带走了,之后我亲自去向宜嫔娘娘请罪。”
宫人们瑟缩着,不敢说话。
云珠亲自动手,将如意儿接过抱在怀里?,径直往澄心堂而去。
这一番折腾下来,如意儿更加虚弱。
摸着如意儿暗淡的皮毛,听着它微不可闻的叫声,云珠心疼不已,刚进?澄心堂,便将它递给王太监:“王公公,快给如意儿瞧瞧。”
王太监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他没想到这主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办起事来居然这么的莽。
温热的身躯被放在手中?,王太监心神一震,终于收敛起震惊,仔细地检查起来。
尽管王太监已经用?最快速度搬救兵了,但如意儿还是挨了好几?棍子?,皮毛被砸的稀稀落落,瘀痕从皮肤上浮现。
迅速检查一遍,王太监终于放下心来,将如意儿被打的地方对?着云珠:“贵主子?,如意儿受了些皮肉伤,没有大碍,好好养几?天?便好。”
云珠沉思片刻,开口?将如意儿留了下来:“宜嫔娘娘那儿还没个交代?,如意儿便先放在澄心堂。”
王太监感激涕零,忙将如意儿的伤上药包好,便含着不舍的热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澄心堂。
“主子?,宜嫔娘娘太过分了。”王太监前脚刚走,春杏便抱着如意儿,一脸心疼。
“噤言。”云珠瞥了一眼?,制止了春杏的话,纤细的手指揉着额头,想了想说到:“前些日子?万岁爷赐了一套粉彩的瓷器,我瞧着品相不错,将那找出来,给宜嫔娘娘送过去请罪。”
“娘娘。”春杏更加心疼,明明是宜嫔跋扈,却还要委屈自家主子?请罪。
如意儿上了药后,恹恹地躺了下来,舌头无力地舔着受伤之处。
云珠吩咐着宫人将如意儿照顾好,又亲自带着赔礼去找宜嫔。
宜嫔住的也是山清水秀之处,一路走来只?听见流水之声,越发感到清凉起来,在这溪水的不远处,便是宜嫔的住所,静心堂了。
云珠将来意禀明,静心堂里?久久没有动静,她也不着急,只?安静地立在门外等着,束手敛目,规规矩矩地待着,足见她的诚心。
静心堂里?依旧很安静,不知过了多?久,云珠的脚都已经站麻,静心堂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个三等宫女慢吞吞地走出来,随便地行了礼,才说到:“宜嫔娘娘奉旨伴驾,现在不在这儿,劳您久等。”
说着抱歉的话,神态却是全然的漫不经心,春杏气?得?脸色通红,反观云珠,还是笑眯眯的,不急不缓地说到:“既然如此,薄薄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宜嫔娘娘收下,等她回来我再?上门请罪。”
说完便将粉彩留下,淡然点头,施施然离开,全没有静心堂宫人们所想的那般露出屈辱表情。
“主子?,她们太猖狂了,真真气?人。”走近澄心堂,见云珠将左右屏退,春杏终于将憋了一路的话宣泄而出。
“别气?啦。”云珠拖长着声音安慰,甚至还带着淡淡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