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正当?众人陷入懊悔的时候,云珠柔和的声音响起,连佟佳贵妃和荣惠二嫔都看出事?有不对,云珠更加看得?分明,甚至在梁九功调查结果?出来前?,云珠便已经从戴佳氏的脸色中将事?情猜测地?大差不离。
见着康熙暴怒的模样,云珠当?机立断,此事?不宜再扩大,在康熙看向她?时,云珠暗示性地?说?道:“万岁爷,戴佳妹妹已经顺利生产,太医和接生嬷嬷都很?是辛苦,居功至伟,此时天色已晚,不如先让他们回去休息。”
在康熙刚得?知小阿哥天生有疾的时候,这一屋子太医、接生嬷嬷、宫女、太监,在康熙的眼中都已经如同?死物,他不能容忍知道他这等阴私的人活着走出储秀宫。
甚至对于刚出生的小阿哥,康熙心中也?隐隐起了杀心。
康熙的孩子实在太多,夭折的更是为数不少,他那颗冷硬的帝王之心,即使面对着血肉相连的孩子,更多的也?是冷静地?衡量利弊。
帝王血脉出了一个天生带着残疾的孩子,说?轻了这是耻辱,说?重?了,这事?若被?有心人发?散开去,甚至能说?成是上天的惩罚。对于皇帝的权利来自上天授予的思想下,这对于大清统治是个冲击。更何况三藩余孽还在苟延残喘,民间反清复明的声浪也?从没停歇,小阿哥万一被?那些人利用了,影响大清社稷,还不如在襁褓中便结束了生命,也?算是为了大清的江山做出贡献,不愧为大清的皇子。
特别是当?康熙看到口供,直到这完全是由于戴佳氏的愚蠢导致的,这让康熙的杀意暴涨,只?想不顾一切地?将这个事?情抹去。
云珠不急不缓,轻柔地?声音很?好的安抚了康熙暴怒的情绪,让他从暴怒中冷静下来。
储秀宫中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对于宫女太监,找个借口也?能处置了去,但是对于为数不少的太医,这些太医虽然?级别不高,但也?是有着等级的人,要?将他们全部斩杀动静不会小,再怎么遮掩,这事?情也?不可能全部遮住,以莫须有罪名斩杀太医,这行为必然?被?人诟病,这对康熙圣明的名声是个巨大的损伤,就因为小阿哥天生有疾,他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毫无疑问,这没必要?。
“还是德嫔想得?周到。”理智重?新回来的康熙很?快便分析清了得?失利弊,他微微颔首,夸赞了云珠一句,便吩咐着梁九功将满室的太医带了出去。
一群头发?花白的太医,悄悄吐出口气,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忙不迭地?跟着梁九功走了出去,在靴子踩过的地?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
等太医离开,云珠又将闲杂宫人挥退,此时产房内只?剩下康熙、戴佳氏、云珠、佟佳贵妃以及荣惠二嫔。
见着太医可以离开,荣惠二嫔对视一眼,齐齐说?到:“万岁爷,时候不早,臣妾也?先告退。”
康熙意味不明地?盯着两人,直将两人看得?出了一背的汗,嗤笑?着说?道:“不用走,不是关心戴佳氏吗?便留下来看看戴佳氏做了些什么好事?。”
荣嫔和惠嫔不得?已,也?只?能找个座位坐下。
此时几人的位置氏康熙正坐在罗汉榻上,佟佳贵妃坐在康熙左下的雕花椅上,云珠则立在康熙身旁,与佟佳贵妃隐隐呈掎角之势,荣嫔和惠嫔坐在绣踏上,坐立难安。
跪在罗汉榻下的戴佳氏委顿在地?,不断地?向康熙磕头:“万岁爷,臣妾错了!”
不说?还好,一说?又让康熙想起了口供里的种种话语。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何敢做出如此事?情!”康熙声音阴沉,手一挥便将口供砸在戴佳氏身上,写满字迹的宣纸四散,沾了戴佳氏的满头满脸:“这宫外随便一人的方子,你也?敢喝。”
“万岁爷。”戴佳氏呜咽着:“臣妾之前?喝了这人的秘方,真的有了身子。”
康熙冷着脸,没有说?话,戴佳氏继续呜咽:“臣妾问过太医了,腹中的孩子是个格格,是臣妾贪心,想着生个小阿哥讨您欢心,才找那人开了方子,妄想调转阴阳,没想到却害了小阿哥,一切的罪都是臣妾犯的,还请您饶过小阿哥。”
果?然?如此。
戴佳氏说?的话,印证了云珠的猜测,在守卫森严的宫廷中,谁会花这么大的功夫对付既无宠爱又无地?位的妃子呢,从怀胎到生产,将近十个月的时间,太医也?没诊出不对劲之处,除非是戴佳氏自己愿意,并主动遮掩,才有可能发?生如此事?情。
只?是云珠一直不知道为何戴佳氏出于什么目的而做出此时,听了这番话,终于,最后一块拼图补足。
云珠闭上眼睛,遮住眼中复杂的神色。
同?样听见这番话的佟佳贵妃,却眼中精光四射,筹谋起来。
戴佳氏的话,让康熙压抑下的杀意又起,都是因为戴佳氏如此愚蠢,才让小阿哥受了如此多的折磨。
“乌雅氏。”康熙低沉地?声音如同?春日里刚刚融化的河流,平静的表面下,是冰块激烈地?撞击之声:“此时,你便先拿个章程出来。”
说?完,康熙便一挥衣袖,离开了储秀宫。
等康熙离开,佟佳贵妃高傲地?看了云珠一眼:“这事?还没完。”便也?拂袖离去。
荣嫔和惠嫔更是恨不得?当?做不存在,急急说?了一声后,便也?从储秀宫离开。
储秀宫里,独留云珠和戴佳氏两人。
见着神情萎靡的戴佳氏,云珠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扶起:“地?上凉,你刚生了孩子身子虚,快去床上躺着。”
“德嫔娘娘,求您,求您帮帮我。”戴佳氏紧紧抓住云珠的手,含着热泪的眼眸中全是祈求。
“你可后悔了?”云珠定定看着戴佳氏,好半晌,才问出这句话。
“后悔?”戴佳氏眼神迷茫:“我后悔吗?”“不,我不后悔!”
戴佳氏的声音如杜鹃啼血:“我怎么会后悔呢。且不提我不得?万岁爷宠爱,这估计便是我唯一的孩子,生个阿哥,我的下半辈子也?有了指望。”
“我只?说?,宫中那么多的格格,能顺利长大的又有几个,就算顺利长大了,又有哪个格格能留在京城,谁不是嫁给蒙古,嫁给藩王,笼络人心,这些公主,又谁有个好下场,建宁公主日子过得?何等枯槁,你也?不是不知。”
“你就说?,在这样的宫中,我又如何敢生格格。”
“别说?我,德嫔娘娘您,万一生了格格,待格格长大后,又待如何?”
戴佳氏苍凉的笑?着:“我唯一的错,便是高估了万岁爷的舐犊情深,我以为对于亲生儿子,万岁爷总该有着感情,能够容忍小阿哥的不足,没想到...”后面的话语不用说?,云珠也?明了其?意。
“所以,你欲如何?”云珠将手抽出,没有被?戴佳氏影响,她?冷静地?问到。
“我现在也?不求其?他,只?希望小阿哥能够顺利长大。”戴佳氏苦笑?着。
夏夜的飞蛾从屋外飞入,直直撞到点燃的蜡烛上,难闻的味道散发?在空气中,云珠看着蜡烛上的青烟,叹了口气:“如果?我说?,小阿哥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认你为母,你也?愿意?”
“愿意。”戴佳氏却误解了云珠的意思,她?热切的看着云珠:“德嫔娘娘您若愿意将小阿哥抱去养,这是小阿哥天大的福气。”
“不,你误会了。”云珠斟酌着,将她?的想法说?给戴佳氏听。
“什么!过继?”戴佳氏的惊呼几乎要?穿透天空,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