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变得让她看不懂。说阴郁有够阴郁,比暮落的天色更令人心碎。夕阳最后的温柔偏染上眼尾,眼神比他看猫时更软,也更遥远,仿佛在说,他与她之间的差距并不比人与猫小。
见她为难,他又接话道:“可以当作忘记此事吗?”
诶?
小钟不理解地眨眼。
“我是真心实意道歉,你可别不领情。”她虚张声势地叉起手。
大钟却道:“你一直记挂着,我反而过意不去。”
难道……他一直以为当日的错是在自己?
她盯着他不知所措,几乎数得清每一根鸦羽似的睫毛。
太近了。
小钟退开一步,踩住石板裂缝长出的杂草,碎碎念道:“你不用这样,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我很后悔。妈妈大概会抱怨我任性、脾气急躁、不爱理人吧。但是……能……不能重新认识一次?就当s/l了,回到没认识以前。”
“当然。”他还是惜字如金,倒不甚在意她的黑话。
小钟顿时绽开笑颜,欢喜地竖起耳朵,摇尾巴,问:“还有一件事,我想问。”
“嗯?”
“你对我和班上别的人不一样,并不是我的错觉吧?”
她怕得不到他的回答,也怕这提问让他尴尬,故作淡然转过身,向前走去。
大钟不置可否,望向长街尽处,一边随她往前走,一边缓缓道:“大概是人独自去到新的地方,对第一个遇见的人,总会有些特殊的羁绊?”
“原来……”
小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似是失落,又毫无失落的理由。自己的话被婉转承认,也不是没有窃喜。那一刻,就像天边的红霞裹藏着陨石坠落,她伸手去抓,却恰好滑过。陨石终于落在心上,烧起一片无名的大火。
或许在他眼中,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们到底没太大不同?机缘却将这份整齐打乱,将她推到离他最近的位置。但也仅此而已,没法更近了。
道旁的花坛背后,音乐喷泉再次高低起伏地涌起。穿着初中校服的学生情侣吵完架才和好,别扭地牵着手走来。他的侧颜绝美。小钟迅速举起相机,将视角定格在他的侧脸,拍下此刻。
夕阳的光点恰落在额边。微风吹动发丝,一粒桂子落进她的领口,轻挠锁骨。
一切都正好。
“你……”大钟反应过来已太迟。
小钟偏勾起得意的笑,耀武扬威道:“已经拍到了。”
短暂的愣神过后,他也被感染得笑起来,空涣的眼瞳闪过流星似的光彩。
“真拿你没办法。”
她当然清楚他不会生气,不会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