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左丰年神色淡漠,他以一种平缓而冷静的口吻说:“这便是北戎人的伎俩,他们在攻城之前,都会释放一批奴隶,这些奴隶并非全都是汉人,也有草原上其他部落的子女。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先放箭,更不能使用投石器,以免误伤这些平民。”
那为何不救他们?
“侯爷还在的时候,曾经想过救这些人,只是那次我们的骑兵损失了几十人,最后也只救回了三四人。”
那次沈作明一人在点将台上坐至天明。
第二日,他便在军中传下一道命令,但凡北戎人阵前所释放的流民,皆不救。
慈不掌兵,沈作明虽性子看似温和,可他毕竟也是执掌西北大营十几年的主帅。
他首先得对他的士兵负责。
左丰年转头看了一眼沈绛,轻声道:“三姑娘,倒也不必太过难过,这些人当中汉人极少,大半都是北戎人从草原其他部落抓回来的。”
大晋与北戎年年打仗,双方征战不休。
汉人早已经不愿意跟草原上的人做生意,毕竟银子再好赚,也比不上命重要。
沈绛默不作声。
直到许久,她轻声说:“即便是其他部落的人,他们也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
不是牲口、畜生,不是山林里的野兽,而是他们的同类。
北戎人对待他们却像是猎物、畜生,看似放过他们,却只是为了增加猎杀时的乐趣而已。这种做法,叫沈绛作呕。
“他们应该拥有作为人的尊严。”
沈绛眸光落在城下,最后一个逃跑的人,被阿思兰斩杀。
左丰年他们不救人,却也不会杀这些流民。
所以在他们未被全部杀掉之前,他们绝不会主动攻击。
只是这种做法,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阿思兰挑衅的将最后死去的那个人,拴在自己的马背之上,终于左丰年也不想再看见他丑恶而恶心的表演。
他立即大吼一声道:“弓箭手准备。”
墙垛上看着这一幕许久的弓箭手,立即拉紧弓箭。
他们的箭头对准城下,只等下一声命令。
“放箭。”
随着左丰年的一声暴呵,箭如雨下,直冲对方阵营。
漫天飞舞的黑色利箭。
那种嗖嗖嗖的箭羽释放的声音,在耳边交织成滔天的呼啸。
这箭雨密集而至的所向披靡气势,仿佛要吞噬北戎军队。
只是在箭雨放出的一瞬,北戎骑兵迅速往后退,举着盾牌的步兵立即组成盾阵,几乎是在几秒钟的时间,阵形便形成。
虽然也有人被箭头射中,但是他们的阵形却极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