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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幼便进了家里与我作伴,我当然不会让你走,”沈绛温和的在她头上抚了下,“况且你连家人都没有,走又能走去哪里呢。”

其实对于阿鸢,她早已另有安排。

她长姐沈殊音四年前嫁给安国公嫡长子,到了京城,她便会请长姐代入照顾阿鸢。

一个国公府,哪怕容不下她这个罪臣之女。

总能容下一个小丫鬟吧。

这么一通折腾后,外面已近夜色。

沈绛伸手推开窗棂,这是客栈二层小楼的房间,坐在窗边,望着不远处稀稀落落的灯光,反而是头顶圆月如盘,光华绽放。

清泠月华洒下,却又有种暗夜无边之感。

她收回目光,轻轻将袖子拉了起来,雪白的手腕上扣着一只小小的袖箭。

跟寻常圆筒形袖箭不同,这支袖箭更扁平,紧紧贴着手臂。

藏于宽衣大袖之中,决计不会被发现。

这支袖箭是沈绛的先生送于她的,这位先生自她五岁时来沈家,又在她十五岁及笄后离开,当初送她时,阿鸢瞧见还抱怨,哪有先生送学生这样的及笄礼物。

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阿鸢正在收拾桌上的饭食,抬头就看见沈绛正在抚摸上腕上的袖箭。

“阿鸢,把放箭头的匣子拿出来。”

阿鸢听到吩咐,还是忍不住咬唇问道:“小姐,你不怕吗?”

虽然现在已经安全,可是阿鸢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起那个在车里拼死挣扎的身影,还有那凄厉的哀嚎声。

沈绛手指还搭在袖箭上,却又抬头望向窗外。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怕有何用。我怕的话,旁人就不杀我了吗?倒不如拼死一搏,杀出一条活路。”

沈绛的语气很平静,因为嗓音清灵悦耳,透着一股轻柔。

只是再温柔的语调。

却挡不住这轻柔下的杀伐决断。

这句话与其说是给阿鸢听,倒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房里安静了许久,突然沈绛叹了一口气,“倒是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沈绛:“我的袖箭竟没能收回来。”

这样的袖箭乃精铁打磨,磨成细细一支,但是箭头锋利,穿喉刺骨。

是个杀人的好东西。

只可惜箭头太难制,丢一支少一支。

那个被杀的匪首在她眼里,还不如这一枚箭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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