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言没想到莫家居然会帮忙去请警察,她本意是想把事情闹得更大,然后报到公社去,让他接受批斗之类的。
她一开始还有些惊慌,可转眼想到自己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杨二宝又是个傻的,警察来了也改变不了结局。
甚至她还想着,把杨二宝送进监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年纪较大的警察有丰富的办案经验,他来主导这个案件,小警察则负责在旁边做笔录。
他先找谢婉言单独谈了话,“小姑娘,你把整个事情说一下。”
老警察声音放柔,以目前的证据来看,这个小姑娘是受害人,他对受害人相对宽容些,但事情也可能不像表面看来简单,所以他没有轻易下结论。
谢婉言飞快地抬头看了老警察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两只手在身前搅啊搅,看着就胆小可怜。做笔录的小警察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就好,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谢婉言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嚅嗫地开口:“当时我是去外头河边洗衣服,洗完之后就往知青点赶,迎面就遇到了杨二宝,当时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就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眼神。”
“那会路上没什么人,我害怕就加快了脚步,谁知他两步追上我,不等我喊求救声,就捂住了我的嘴,把我往玉米地里拖,我的洗衣盆就这样落了地。”
“他一边拖一边说,说我曾让他姐丢过大脸,早想教训教训我了,还说这条路上这个点大家都回家了,不会有人过来,我就算想求救也求救无门。”
“把我拖到玉米地深处的垄子上后,他就想剥我的衣服,我找到机会用力踩了一下他的脚,趁他吃痛的时候,挣开他捂住我嘴巴的手,就大声喊救命。”
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是惊恐到不行的样子,但还是强行忍住回忆,小警察看着不忍,骂道:“那杨二宝真该死,你要是害怕,就别……”往下说了,后半截话没说出来,被老警察瞪了一眼,顿时不敢再插话。
老警察再次放轻声音,“小姑娘,之后发生了什么?”
“杨二宝听到我喊救命,更加生气了,那双大手钳住我的腰非常用力,似乎要把我给掐断,还说就算我再喊大声点,也没有人来救我。”
说到这里时,谢婉言甚至流泪了,她用袖子随意擦了一下后,哽咽道:“幸好,知青点的同事见我晚回,就来找我了,他们知道我是去河边洗衣服了,刚走近就听到了我的求救声,把我解救了下来。”
整件事情说得合乎合理的,老警察没听出什么破绽。而且看她的长相和身姿,是比较招人的那种,对方起不轨之心也不奇怪。
之后老警察又要求近距离查看了一下她方便示人的伤口,才好言安慰把她送走了。
送走她后,老警察找来了给她检查身体的妇女主任和第一时间解救下谢婉言的知青。
“谢婉言腰上有严重的掐痕?”老警察问。
“是的,青紫一大片,看着吓人,不仅是腰上,脸上、手臂、手腕、脚脖子上都有伤痕。”妇女主任如实说道。
老警察点点头,除了谢婉言身上不便看的伤口,其他他都看了,没发现问题。
让妇女主任出去的时候,老警察观察到她脸上似愤怒又似不解的神情,问了一句:“你什么地方有疑问吗?”
妇女主任神色顿了顿,好一会,她才到:“杨二宝是个单纯的孩子,不像是能做出这等事情的人。”她和杨二宝接触不少,那孩子经常没心没肺地笑着,看着就不像恶人。
小警察哼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刚说完,就又被老警察瞪了,等妇女主任出去后,老警察严厉道:“你如果再这样乱插嘴,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
“知道了,师傅。”小警察委屈道,老警察是所里能力一流的人,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跟着他行动的差事,所里不少新进门的警察都羡慕他呢,可不想被搞砸。
之后轮到了那位第一时间解救下谢婉言的张姓男知青,男知青脸上犹带着怒容。
他愤恨道:“就该把杨二宝这种败类送进监狱关一辈子,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父亲仗着大队长的身份为所欲为,女儿是个恶妇,多次陷害婉言……”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老警察制止了,严肃道:“不要说不相关的事,只需告诉我你是怎么解救下谢婉言就好。”
普通人就没有不怕警察的,张知青只能不甘不愿道:“天气热了些后,婉言就喜欢去河边洗衣服,往常她只用半个钟不到就能回来,那正好是大伙做好饭吃饭的时间。”
“可是昨天到吃饭的点了还看不到她,我有些担心,就叫上人一同去河边看看,哪想到走到半道,就听到了她的呼救,我赶忙冲进玉米地,发现杨二宝钳住她的手臂,正对她动手动脚。”
“那条路人很少吗?”老警察问。
张知青道:“那条路离知青点比较近,平常就知青们走得比较多,那会又是吃晚饭的时候,没什么人。要不是我们,婉言肯定就被杨二宝害了,你们不能放过他。”
小警察边做笔录边点头,他这会不敢开口了,就只能点点头支持张知青的话。
老警察扬扬手让张知青出去了。接着又让村委的人把杨二宝送过来,他们现在借用了村委的办公室,杨二宝就被关在隔壁,有人看守着。
一位村委听了有些犹豫:“他是犯人,为什么要给他解绑?”他和杨父有些不合,恨不得他们一家倒霉。
“是不是犯人还不能下定论,放心,如果他真是犯人,有我们在,他逃不了。”老警察板起起了面孔,他办事不喜欢别人多质疑。
那位村委看他这样,不敢再说什么,把杨二宝解了绑后送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对谢婉言不轨?”老警察对着杨二宝,没说什么废话。
“我没有。”杨二宝从昨晚到现在,不知道说过多少遍这句话了,除了爹娘,没有人信他,现在再说这句话,都没了最初的精气神和期待。
“说说那天的情况。”老警察问起了其他。
“我和栓子他们去河边洗澡,洗完澡后就分开回家了,走到半道,看到路上撒了一地的衣服,还有个洗衣盆,旁边玉米地里传来沙沙的摩擦声,还听到低低的呜咽声。”
“我以为有女人被挟持了,看着周围没什么人,我就想过去解救她,拨开玉米杆走过去的时候,发现是谢婉言,只有她一个人,我最讨厌她了,自然就想走。”
杨二宝越说越生气,生谢婉言的气,也生自己的气,眼眶都发红了,他道:“我没走得掉,谢婉言那小人抓住了我的手臂,缠住我,不让我走,还大声地呼救起来。”
“我正抓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扯开,就有知青过来揍了我,他们好几个人,把我给绑起来了。”
他绑着被关起来了一夜,到现在只允许喝了一点水,嘴皮干干的,黑眼圈严重,脸上多道玉米叶划痕,加上他粗犷黝黑的面孔,看着不像以往傻憨憨的少年,反而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小警察从他进来就被给什么好脸色,此刻更是不耐道:“说谎罪加一等。”
老警察这次没理他,只是接着问:“你为什么走那条人少的道回家?是算准谢婉言会经过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