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性养身,还能向前太常卿请教学术,倒也并不无趣。”云澄的语气很是从容平静,就仿若在说着昨夜星辰。
听他提到前太常卿这几个字,萧弘也有些感慨和无奈:“可惜了他一身学识,若非是得罪了父皇,朕倒也想用他。”
现如今看来,确实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
想到这儿,萧弘便转了话题,问道:“你打算何时启程回兰溪?”
云澄道:“圣上正是用人之际,臣亦有公务需与吕公交接,还有许多事要做。”
萧弘虽然赞同他留下,但也难免有些意外:“朕还以为你要回去解决你母亲的事。”
“是要解决。不过,”云澄淡淡一笑,“还是让他们来找臣吧。”
***
回到安国公府,谢晚芳换下朝服便去了上院见白氏,因后者前几日偶感风寒直到今天仍有轻咳残余,按照规矩是要回避宫中贵人的,所以白氏并未能参加大朝拜,听闻儿媳回来,她已是等不及想知道今日在命妇院朝堂上的情况。
顾如芝正在白氏身边侍疾,见着谢晚芳过来竟然难得地露出了欢迎之色,一口一个大嫂叫着:“今日你在宫中可见到了什么人?”
谢晚芳只当她是小孩心性喜欢新奇热闹,便当着白氏的面将今日在命妇院朝堂得到的优待都大致讲了一遍。
“就这些人啊?”顾如芝好似有些意外,“没了?”
“这些人还不够你听着啊?”白氏不耐烦地打断了自己女儿的话,冲着谢晚芳关心地问道,“你可有好好对皇后娘娘解释我不能去的事?”
她总不能对自己的婆母说“皇后娘娘压根儿没提起您”吧?但她又知道白氏的性子好虚荣,所以也不好编得太过,以免将来白氏跟人家吹嘘的时候太上头。谢晚芳只能模棱两可地道:“娘娘请您多保重身体。”
白氏听了果然很满意。
“阿母今日没能进宫,倒是大嫂出尽了风头。”顾如芝说起话来酸溜溜的。
谢晚芳明智地拉了顾照之出来当挡箭牌:“哪里,我都是沾了世子爷的光。”
白氏听了,神情间颇为骄傲。
顾如芝坐在她旁边冲着谢晚芳撇了撇嘴。
夺储之争带来的站队烦扰总算随着新君继位烟消云散,丈夫地位稳固,儿子又前程光明,白氏的心情自然也好,难得主动地留了谢晚芳用完饭才让她回去。
谢晚芳走到一半停下来,想了想,转头吩咐黄鹂:“我在二门外的那座凉亭等你,你去把阿兄上次寄的胡酒拿些来。”
过了二门便是往前院去,显然她是要去顾照之那里,黄鹂高高兴兴地应下差事转身走了,白鹭也欣慰于自家夫人总算是开了窍,刚要开口说两句鼓励她的话,一抬眸忽见不远处有个小侍女鬼鬼祟祟地也正往二门的方向走。
“是茂之身边的人?”夜色下谢晚芳虽看不清脸,但风中飘来一丝淡淡香气却是顾茂之房中点的那种香,这还是她从铺子里拿来送给他的,当时她分送了几种不同的香给府里人,给顾照之和顾茂之兄弟两是一样的香,顾照之嫌俗气,或者说是当时嫌屋及乌所以转手将他自己那份也给了顾茂之。
让谢晚芳不得不印象深刻。
不过平日里顾茂之衣服上总会不时染有这种香味,可见是时常在用,他这个人虽然胆小懦弱,但性子却是不坏。
不会是……连底下的人也敢欺负他了吧?
谢晚芳不禁皱了皱眉,顾茂之屋里的事虽不该自己管,但她只犹豫了一瞬,仍是带着白鹭悄悄跟了上去。
那小侍女东拐西拐地绕着路,最后果然还是往顾茂之所住的“风雨轩”去了,上台阶的时候急了点儿,她忽地摔在地上,从身上“叮”一声掉下来一支金钗。
谢晚芳见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来要往怀里塞,立刻给白鹭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一步窜出去厉声喝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小侍女万万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跳出来,一震之下顿时抖如筛糠,连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就磕头跪在了地上,话都不会说了。
谢晚芳走上前,语气淡沉地吩咐白鹭:“把东西拿来看看。”
白鹭弯腰一把将金钗从小侍女手中扯了过来。
谢晚芳接过来就着头顶的灯笼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这支钗,这是一支素钗,从样式和保养得并不好的光泽状态来看应是个旧物。
“你……”她才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见顾茂之忽然慌慌张张地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嫂、嫂嫂。”顾茂之看着跪在脚边的侍女,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衣摆,“这个,是我让荷香去库房拿的,是、是我生母的遗物。”
第19章 约定
谢晚芳瞬间了然,难怪这钗虽是金钗但却并不多贵重,顾奉廉对于妾室向来是不太上心,在这一点上,顾照之倒是挺像他,即便是当初她与他刚成亲关系最恶劣时,他一个月去听月楼也不过几次。
“王姨娘的首饰不都收在母亲的库里么?”谢晚芳道,“你若想要,大可直接跟母亲说,为何如此遮掩?荷香是如何拿出来的?”
顾茂之一时语塞,她看他这副样子就猜到定是他让荷香用了什么手段,多半是小小地贿赂了一下看守库房的婆子,毕竟王姨娘的东西又少又不值钱,流出那么一样两样的,白氏也上不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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