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颇为惊讶地看了看她,又笑看向了坐下左首位的云澄:“玄明,这是你给捯饬的?”
云澄将目光从谢晚芳身上收了回来,含笑向他礼道:“臣只是把方大将军用得上的东西给了她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说人家是天生丽质。
皇后点头道:“方大将军既有这般风采,平日里也莫要掩埋了才是。”然后又笑问道,“这花钿的样式我还是头回见。”
这种事自然还是云澄来说比较好,于是他也主动回道:“回娘娘,这花样是臣随手画的,多得方大将军不嫌弃才派上了些用场。”
“哦?”皇后感兴趣地道,“可起了名字?”
皇后这一问那必然不是问了就算了的,这代表皇后娘娘喜欢,皇后娘娘亲口赞了的东西那就是出了风头的,这场宴会后必然就会有人效仿,自宫中开始成为流行。
云澄也不见什么突然的样子,闻言便从容回道:“臣将其起名为‘含芳’。”
谢晚芳一顿,情不自禁地就深深望着他弯了弯唇角。
坐在右首的上官博目光微瞥,落在了不远处的顾照之身上,正见到他转开了脸,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上官博笑了笑,下意识就想回过头和坐在自己身后的儿子对个眼色,然而一转头,却冷不丁看见了上官瑾那张明显走了神的脸,他当即皱眉,沉沉轻咳了一声,上官瑾倏然回神,迎着他的目光低下
了头。
圣上和皇后显然都对这个月泠香很感兴趣,但是碍于皇后有孕在身,所以虽然是斗香,但殿内却也不便长久留有这些燃香的气味,所以圣上在表达出了对这个月泠香的赏识之意后就让人把香炉接了过去,这就是要拿去外面把香味熄去的意思,且在下一个上场的人再进来之前,还要散散气味,所以这中间又有些空档。
谢晚芳就在云澄的示意下从善如流地走到了他身边的空位坐下。
随后圣上便主动问起了“方寄雪”和谢家的事:“听闻这次你又认了谢淮做义父?”
他这话一出,殿内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明显就是圣上递过来的机会,谢晚芳当然不能放过,于是立刻就站起身,恭敬道:“回圣上,臣打小亲缘薄,谢家父兄待我如同至亲,臣十分珍惜,也想以至亲之情回报他们。”
“嗯,”萧弘颔首,沉吟道,“你们能有这样的缘分,确实也是罕见。”
什么叫“这样的缘分”?在场人无有不知,那当然就是方大将军长得和谢氏女,也就是顾世子的亡妻一模一样的缘分了。
只见圣上又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一脸“我想到了个好主意”的样子,说道:“朕听左相说过你在方家已没了亲人,既然如此,你不如就干脆认了谢家的宗,至于要不要改名字,你们可以商量。”
萧弘这话说得轻飘飘地,随意的就像是在家宴上问了一句你最近身体好不好一样,但在场许多人,就连上官博一时都愣住了。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地要正式给大将军府盖个谢家的戳,不仅谢家又被抬了地位,且还让大将军多了个正儿八经的母族,英国公府和大将军府更是成了直接的姻亲,可不是什么绕了弯子的。
更有那心思灵活的更是很快想到了另一层——近来坊间早有传言方大将军并不是什么长得像谢氏女,而根本就是谢氏女“死而复生”,现在圣上这一出,保不准就是在提醒那些传话的人“这事儿朕知道,但是朕不想把她还给顾家,你们该明白着点儿”,现而今顾家被降了爵说不定就是方大将军亲自告的御状,这里头的猫腻怕是深得很,既然顾世子都认了栽不敢说什么,上头还有圣上和左丞相压着,谁又敢质疑方大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历?
圣上说她是方寄雪她就是,还她为谢家女,她今天就也能认祖归宗。
果不其然,那头方大将军已经高高兴兴地承了圣意:“臣谢圣上关怀!”
萧弘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晚芳重新一落座就忍不住低声问云澄:“可又是你的功劳?”
不然圣上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一茬来?她本来以为顶着方寄雪的名字这辈子能和父兄顶个名分上的“义”字团圆就已经很好了,谁知竟然还能认宗,圣上还暗示她可以把名字改回去,能够完完全全做回“谢晚芳”,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然后她就看见云澄温温笑了笑,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你认了宗,别人便不能给你造方家的亲戚了。”
原来如此!谢晚芳不得不佩服他的远见,且又是一石二鸟地送了她这么大的惊喜,她看着云澄的侧脸,只觉得自己的心上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呢?若不是时间场合都不对,凭着她此时的激动之情,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
可惜,她想,只能憋着。
谢晚芳的眼里看不到其他人,自然也就看不到别人在看她,后面其他人斗香她也没什么兴趣,就顾着在心里偷着乐了。
等到大家都酒酣耳热,斗香结束宣布结果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今天的黑马既不是左相也不是右相,而是顾照之。
是的,因为她之前在偏殿,所以并不知道原来顾照之搭档的也是一名公主,且这位公主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嫡出的福安公主,听闻他
是在百香宴的前一天才找到圣上说自己没有夫人,也不便与其他女子搭配,便想请三岁的福安公主与他一道玩玩儿应个景,圣上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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