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因却道:“我想让您开心一点。”
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或许会开心些的。
这只雌虫的吻技尚且有些生疏,比不上韩宴的无师自通。韩宴用指尖摩挲着伽因后颈的虫纹,忽然想起自己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对方了,抬手摘下眼镜,轻轻搁在了桌角。
韩宴终于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饶有兴趣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开心?”
他唇边有着淡淡的笑意,大抵觉得好笑,心想这只雌虫为什么要让自己开心呢?这个问题明明微不足道不是吗?上辈子加这辈子,从未有人在意过他的喜怒,包括韩宴自己都不在意了,伽因又何必去在意?
关心这种事除了浪费自己的时间,没有任何益处。
伽因为什么要去在意?
韩宴越想越好笑,但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唇边的弧度重新趋于淡漠。那只雌虫仍在认真亲吻着他,像丛林中的两只野兽在互相舔舐伤口,甚至给韩宴造成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也和伽因一样,变成了一只可怜而又狼狈的小动物。
韩宴一言不发让这只雌虫坐在了自己的左腿上,指尖顺着对方宽松的裤管钻进去,沿着小腿那条狰狞的伤疤一直游移到了膝盖。
伽因的右腿颤了一瞬,似乎想躲,但不知为什么并没有躲开。他无论多少次被触碰这条残腿,心中总是会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狼狈和不堪,但韩宴今天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他想哄哄对方。
韩宴低声问道:“不喜欢被碰这里?”
伽因坐在他腿上,微微摇头,声音沙哑道:“这里归您了。”
雌虫眼尾泛红,显然已经动情,他牵着韩宴的手慢慢移动到自己的腹部,那里是生殖腔的位置,笑着低声道:“这里也是您的……”
伽因握住韩宴的手,继续缓慢上移,最后一点一点移到了自己的心脏处,温热的血肉和骨骼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砰砰跳动:“还有这里……”
他认真道:“这里也是您的。”
那是一颗温热的、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有一只野狗把心掏给了他,和冰凉的金钱不同,带着烫手的温度。
韩宴上辈子财富惊人,不缺名利,不缺权势,从他指尖流过的藏品多如过江之鲫,但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将一颗炙热真诚的心捧到他手里。
没有……
真的没有……
韩宴努力想了很久很久,脑海中浮现的却好似只有博古架上冰凉精美的收藏品,那些东西没有丝毫温度,用钱就可以轻易买到,远不如眼前的这颗心脏来得珍贵温热。
韩宴闭目亲吻着伽因,声音在茫茫夜色中有一种温柔的错觉,又或者并不是错觉,的确温柔,他用掌心紧紧覆住了对方的心脏,听不出情绪地问道:“归我了?”
伽因喉结上下滚动:“是的,归您了……”
他没有别的更珍贵的东西了。
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本就空无一物。
韩宴闻言悄无声息收紧了指尖,冥冥中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他身形翻转,直接将伽因压在了身下,小心翼翼避开对方的伤口,片刻后,轻笑一声,一字一句低声道:“好,我收下。”
伽因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很高兴。他仰头竭力亲吻着韩宴,希望雄虫能给自己更多的东西,却被扣住了手腕,耳畔响起韩宴低沉的声音:“你受伤了。”
伽因在黑暗中睁开眼,眼尾下方的一颗红痣就如同悬在心尖的一滴血:“轻轻地,好吗?”
伽因圈住了他的脖颈,闭目低声道:“我想念您的信息素了。”
腹部的刀伤对于军雌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他们的身体要比人类强出太多。
韩宴并不耽于欲望,但在伽因这里,却好像一次又一次破了例。他抬手拨开雌虫眼前的碎发,终于不动声色应允,却身形微俯,吻住了对方膝盖上那条狰狞的伤疤。
伽因的身形剧烈颤抖了一瞬。
韩宴却在笑。
韩宴喜欢伽因的右腿。
韩宴不嫌弃那条腿是残疾的。
他没有伽因那么幸运,
上辈子,从无人如此爱抚过他的残缺……
韩宴抱着伽因,最后很温柔很温柔地将他标记。
窗外云层薄淡,清冷的月色柔柔落下,照亮了后花园中的仿真花圃,枝叶蜷缩不肯舒展,就如同敏感多疑的世人,固执藏起了自己的那颗心。
伽因刚才说这颗心归他了,韩宴也信了,他仿佛要剖开雌虫的身躯,固执在那堆血肉骨骼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心。
信息素的味道充斥着整间屋子,又是那种潮湿的、带着些许苦涩的雨林古木气息,区别在于这次仿佛有人撑开了一把伞,挡住那些泠泠而落的雨。
伽因大脑一片空白,视线模糊,最后朦朦胧胧间却只感觉雄虫轻轻捂住了他腹部的伤口,声音低沉中透着漫不经心:“这种事,下不为例。”
韩宴不喜欢看见自己的所有物受伤。
伽因睫毛颤抖:“是……向您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s级军雌强悍的体力在伽因身上并没有得到验证,他累得连爬都爬不起来了。韩宴最后只能抱着他走进浴室,给伽因简单清理了一下,这才重新回到浴室收拾自己。
浴室的门并不十足隔音,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好似在这一方密闭的空间落下了一场雨。
韩宴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见伽因还没睡觉,背对着自己趴在被窝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韩宴走上前一看,才发现对方手中有一堆散落的珠子。伽因今天被困在更衣室砸门的时候大概不小心磕到了哪里,连带着手腕上的檀木珠也松了,就在刚才,彻底散架。
伽因眉头紧皱,试图把这堆珠子重新串起来,然而却因为手上缠着纱布,无论如何都串不起来,打结的时候指尖一抖,就又瞬间散落满床。
韩宴直接掀开被子上床,连带着被窝也袭来一阵凉风,他躺在枕头上,淡淡阖目道:“明天再串吧,时间不早了,先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