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虫神保佑,再不吃东西我一定会饿死的!”
“怎么只有压缩饼干,没有蛋糕和果汁吗,我最讨厌吃压缩饼干了。”
“这里离霍斯堡还有起码两天的路程,我们该不会要在星舰上过夜吧,他们连床都没有给我们准备!”
很显然,短短25天的关押生活并不足以磨灭雄虫骨子里的养尊处优,他们短暂高兴了一会儿,很快就忍不住挑三拣四起来,好似全然忘了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蜷缩在四处漏风的废弃星舰上抱团取暖。
霍克和几名部下靠在门口看好戏,见状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似笑非笑道:“各位尊贵的阁下,这里是在野外,我们可没办法弄来豪华大床,如果实在觉得椅子不舒服,你们可以去雪地里躺着睡。”
他此言一出,那些雄虫瞬间不敢吭声了,几只西部过来的雄虫正准备发怒,却被同伴拽了回去,小声劝道:“算了,这里是霍斯堡的地盘,万一那些北部蛮族对你动手怎么办,别惹他们了。”
霍克耳力灵敏,闻言笑眯眯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我们蛮族可从来不讲规矩,尤其是我们的首领,诸位尊贵的雄虫阁下还是暂且‘委屈’一下吧,万一和那些星盗一样被枪毙了可怎么办?”
他看够了热闹,正准备带着部下离开这艘闹心的星舰回去和法厄斯汇报情况,就在这时,里面的浴室门忽然咔嚓一声打开,走出了一名黑发黑眸的雄虫。
许岑风刚刚洗完澡,在里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头发吹得半干,还带着些许水汽,墨色的眼,白净的皮肤,就像一副不掺杂色的水墨画,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霍克他们见状不由得齐齐看呆了一瞬,北部气候苦寒,雄虫大多面容粗犷,实在少见这么秀气的雄虫,而且还是罕见的黑发黑眸。
一名部下悄悄用胳膊撞了撞霍克,压低声音道:“副首领,这只雄虫长得这么漂亮,血液纯净度肯定不低,到时候我们可以把他献给首领。”
他依稀记得法厄斯的发情期好像快到了。
霍克有些动摇,但总觉得不现实:“得了吧,首领最讨厌这种娇娇弱弱的雄虫,没一枪毙了他都算好的。”
就在他们交谈间,一道清朗温和的声音陡然在耳畔响起,让人心尖都跟着痒了一瞬:“请问法厄斯首领在吗?”
霍克等虫闻言下意识抬眼,却见许岑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面前,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保暖外套,体形修长,竟和强悍的雌虫差不多高。
霍克迟疑了一瞬:“你找我们首领做什么?”
法厄斯凶名在外,阎王见了都要绕道走,霍斯堡的那些雄虫看见他更是恨不得吓尿了裤子,面前这只漂亮的雄虫居然会主动找他?真是稀奇。
许岑风笑了笑:“没什么,他刚才救了我,我想当面谢谢他。”
谢谢?
霍克眼皮一跳,没想到他这辈子居然也能从雄虫嘴里听到谢谢两个字:“不用了,我们首领不喜欢有雄虫往身边凑。”
许岑风固执问道:“见一面也不行吗?”
霍克耸肩,看在许岑风还算礼貌的份上,说话也比较客气:“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们首领已经乘坐前面一艘飞行器出发了,你想见他只有晚上扎营汇合的时候才可以。”
许岑风闻言微顿,无意识摩挲了一瞬指尖:“那你有药箱吗?”
霍克疑惑出声:“你要药箱做什么?”
他刚才都检查过了,这些雄虫没有一只受伤的。
许岑风却轻声道:“你们首领的肩膀受伤了,去帮他包扎一下吧。”
霍克闻言一懵,刚想询问许岑风怎么会知道法厄斯受伤了,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对方已经转身回到了座位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胡扯吧?
霍克撇了撇嘴,显然不信他的话,直接关好星舰舱门,下令启程出发。
许岑风已经有许多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几分,困意顿时如潮水般涌来,他闭目靠在舷窗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因为风雪太大,星舰在飞行途中偶有颠簸,许岑风睡梦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辆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
“叽叽喳喳——”
是山林间的鸟叫声。
“簌簌——”
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吱呀——”
大巴车一个急刹猛甩,把所有睡觉的乘客都晃醒了。许岑风原本靠在车窗上熟睡,也差点被甩飞出去,他眼疾手快扶住栏杆,耳畔却响起了一道愤怒的男声:
“我艹你妈的!你开那么快赶着投胎啊!慢点行不行?!”
许岑风下意识抬眼,却见一名带着黄色鸭舌帽的男子神色暴躁,似乎很想给司机来上两拳。
司机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早上山路打滑,刹不住速。”
这一幕实在熟悉,许岑风见状从呆愣中回神,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见上面的日期赫然是3月17,也就是他遇到车祸穿越到虫族的那天。
3月17,3月17……?
他又回到了这辆车上……?
许岑风盯着屏幕怔怔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喉结上下滚动,最后低头闭眼,掩去了微红的眼角。他紧紧攥着手机,力道大得骨节都泛起了青色,头顶戴着鸭舌帽,阴影掩住了脸上似哭似笑的表情。
林间光影错落,这个男子却哀戚满身。
这一刻,你很难分辨出许岑风到底是难过还是高兴。
你只知道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距离车祸发生还有一个半小时,九十分钟,五千四百秒。
期间许岑风有五千四百次机会喊停大巴车,用以阻止接下来的命运,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神情复杂地打量车内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