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萧燕飞一不小心就被那魅惑的声线蛊惑了,点了点头。
等点完头,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她竟然又给自己揽了新活,又是一阵懊恼。
哎——
萧燕飞默默叹气,但又有些喜滋滋、甜丝丝的。
外面的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嘹亮的鹰啼声,庭院里的几只麻雀被吓得扑棱着翅膀乱飞,几片灰色的羽毛飘飘荡荡地落下。
顾非池支肘往窗外望去,萧燕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彩霞似锦的天空中一头雪白的雄鹰展翅翱翔,在庭院的上方悠然地绕着圈儿,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傲气风范。
好帅!萧燕飞看得目不转睛。
雄鹰落在了树梢,萧燕飞两眼亮晶晶地去看顾非池:“你的?”
顾非池莞尔一笑,颔首道:“下回带来给你玩。”
好好好!萧燕飞点头如捣蒜,又去看那头漂亮得不得了的白鹰。
“我先走了。”顾非池起了身,轻快地翻窗出去了,身形敏捷如鹰。
落地后,他稍微一个停顿,丢下了一句:“在你院子里,有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叫知秋,会些拳脚功夫。”
“有什么事,你吩咐她便成。”
说着,他的表情渐渐地变得有些微妙。
萧燕飞眨了眨眼,又慢慢地眨了眨眼,很快就从记忆中搜出了这个叫知秋的小丫鬟。
知秋好像是不久前出现在她院子里的。
也就是说,在西林寺藏经阁的事后,顾非池就立刻往侯府安插了眼线,就为了暗中看着自己会不会泄密?
但凡她对外说出半个字,那会儿怕是小命就呜呼了。
动作挺快的啊!
萧燕飞看着顾非池的眼神中染上了那么一丝丝危险的气息,眉眼在笑。
白鹰只在树梢停了片刻,就又展翅高高飞起,发出催促的啼鸣声,似在对顾非池说,你怎么还不走!
顾非池望了眼空中的白鹰,清了清嗓子道:“我走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走了,纵身一跃,就踩着枝头借力使力地跃上了高高的墙头,那头白鹰在他身边擦身而过,似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
这一人一鹰的身影是那么协调,敏捷,孤傲,英姿飒爽,宛如名家笔下的水墨画,令人——
心驰神往。
萧燕飞眯着眼,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夕阳下,轻快的笑容让她清丽精致的脸庞光彩熠熠,明媚灿烂如五月天。
她愉快地把玩着顾非池给的那个小匣子。
古往今来,打仗都是挺花银子的,这些是要好好攒着才行。
萧燕飞又取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新匣子,把太夫人给的那一万两银票放了进去,把两个匣子锁进了同一个箱子里。
锁好后,萧燕飞就走出了小书房,可东次间里空荡荡的,没看到人。
她又继续往外走,嘴里喊着:“海棠,帮我去把院子里洒扫的那个知秋叫来。”
她掀帘走到堂屋,这才看到了身形僵立的海棠与丁香。
“姑娘,奴婢这就去。”海棠神情局促地福了福,匆匆出去了。
萧燕飞定睛一看,才发现祝嬷嬷不知何时坐在了下首的圈椅上,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的茶盅,悠然自在地饮着茶。
祝嬷嬷掀了掀眼皮,朝萧燕飞的方向看了过来,用略带挑剔、倨傲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的打扮。
从萧燕飞脚上那双半新不旧的绣花鞋,到她身上这袭绣着玉簪花的月白罗衫,再到她耳垂上小巧的珍珠耳珰,一直看到她那半披半散的头发。
祝嬷嬷眉头紧皱,先声夺人地斥道:“萧二姑娘,你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怎么可以出内室,成何体统!”
“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你只是一个侯府庶女,就算有什么不得体,丢的也是你自己一人的脸面,从今天起,你代表的可是卫国公府的脸面,是顾世子的脸面,再不可有任何行差踏错!”
祝嬷嬷语气强势,说得一派冠冕堂皇。
衣冠不整?!萧燕飞垂首看了看自己,她的领口、衣襟整整齐齐,没露一丝不该露的肌肤。
以为萧燕飞被自己说得自惭形秽,祝嬷嬷的语气更强硬了:“顾世子是卫国公嫡长子,先皇后的内侄,将来迟早要继承卫国公的爵位,身份尊贵无比,如果说世子是天上的云,那你就是地上的泥,世子娶你这么个小小的庶女,那是纡尊降贵,委屈他了。”
“姑娘本就配不起世子,就越发该谨言慎行,严于律己,时刻约束自己,明白了吗?!”
“姑娘能有这福气嫁进卫国公府,是皇上、皇后娘娘的恩典,你要知道感恩!”
“萧二姑娘,你别怪奴婢说话直接,奴婢是为姑娘好,才好心提点姑娘!”
祝嬷嬷字字句句犀利无比,明明坐着,明明是从下而上地看着萧燕飞,却像是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萧燕飞:“……”
听着听着,她一时有些闪了神。
祝嬷嬷的这话术真是熟悉啊,疯狂地用言语打击自己、贬低自己,让自己自卑自厌,认为自己处处都不如别人,却又口口声声地说什么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