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此举实在是大善!”
“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有善心,又何愁流民难抚!”
柳皇后的话铿锵有力,清晰地传入周围众人的耳中。
那些香客与学子们被她这番话说得有些意动,不少人都连连点头,心头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一个学子激动地说道:“皇后娘娘所言不差,若是人人都为灾民尽点绵薄之力,哪怕是一碗米、一杯水,又何愁流民难抚!”
旁边的学子们也纷纷出言附和。
见状,柳皇后脸上的笑容更深,眼底却是微冷。
他们柳家也不过是不小心犯了一点点小小的过错,明明连皇上都没说什么,偏就这些学子们揪着不放,口诛笔伐个没完,说承恩公贻误军机,也得为幽州匪乱负责,更有人口口声声说什么要联名上书朝廷请皇帝治罪承恩公。
现在由她们柳家女起头,为了这些个卑贱的流民募集了足足九千两,这件事由在场的百姓和学子们亲眼见证,今日之后此事传扬出去,定能得到民间的不少赞颂,也多少可以弥补柳家这段日子的恶名。
世人都会说他们柳家大仁大义!
柳皇后微启红唇,还想说些鼓舞人心、褒奖柳家的话,却听跪在柳朝云身边的萧鸾飞冷不丁地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女这里有五万两,想全部捐赠给朝廷,用于赈灾抚恤。”
萧鸾飞的声音不轻不重,圆润悦耳的音色在这略有几分嘈杂的环境中尤其清晰,如山涧的清泉汩汩流淌着。
周围瞬间静了一静。
不止是柳皇后,连原本跪伏在地的柳朝云都忍不住抬起头,惊诧地看着萧鸾飞,她额头沾染了些许地上的尘土,显得狼狈不堪。
那双瞪大的眼睛似在说,萧鸾飞,你说什么?!
萧鸾飞从容不迫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女等出身勋贵,自幼锦衣玉食,享受朝廷的庇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理该为了朝廷分忧解愁。”
“臣女只望我大景百姓都可以平安和乐!”
她这番话是那么大义凛然,言辞凿凿,目光是那么明亮逼人。
周围的那些人全都被镇住了,目光如潮水般集中在了萧鸾飞的身上,只见萧鸾飞一身七八成新的月白素衣,身上连一点金银玉饰都没有,通身素净,只以竹簪挽发,与身边丹红衣衫、满头珠翠的柳朝云形成鲜明的对比。
虽然萧鸾飞没有说这五万两是哪里来的,但众人都忍不住想:必是这位姑娘变卖了锦衣玉簪,加上所有的积攒凑出来的吧。
忽然间,人群中暴起一声激越的喊叫声:“此乃大善!”
四个字犹如一声龙吟直冲云霄,出声的那名学子重重地抚掌,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抚掌,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此起彼伏。
柳皇后的脸都黑了,如同蒙了一层阴云。
人群中的萧燕飞咯咯地笑出了声。
皇后不惜拉下脸来,抢了宁舒的功劳给自己的侄女。
这功劳还没捂热呢,就被萧鸾飞给截胡了!
这下刺激了!
第59章
“这位姑娘的义举实在让人钦佩!”方才第一个称赞萧鸾飞的蓝衣学子从人群中走出,一派慷慨激昂。
其他学子与百姓们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口赞道:“不错,小小女子心怀苍生,实在是难能可贵!”
“整整五万两白银,怕是京城那些高门大户也没此等魄力。”
“那些受益的流民定会记住这位姑娘的恩典。”
“……”
一道道亢奋的称颂声四起,掌声不绝于耳,气氛也随之越来越热烈。
在众人赞许的目光中,跪在地上的萧鸾飞腰杆挺得笔直,双手高举着那个装有五万两银票的小匣子。
她精致的下巴微扬,显得脖颈的线条尤其修长,看着是那么优雅,优雅中又透着几分超然。
柳皇后如石雕般僵立当场,目光沉沉地瞪着萧鸾飞,周围的各种称赞声听在她耳中,每一个字都似带着刺。
她费心为了侄女、为了柳家所安排了这一切,特意选了皇觉寺开坛讲经的日子莅临,创造了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就是为了给柳家造势。
只差一步,眼看着一切如她所料发展……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让这萧鸾飞给截了胡!
这个萧鸾飞实在是心计太过深沉!
柳皇后再也笑不出来,心中怒极,也恨极,瞳孔中阴霾重重,却是有苦难言。
“母后,”大皇子唐越泽往前走了一步,眉眼含笑地对柳皇后道,“萧大姑娘能有此善举,实在是朝廷之幸。”
唐越泽一脸欣慰地看着萧鸾飞,深情款款,心里一时感动于他的鸾儿这般真性情,一时又心疼她为了攒这五万两银子,竟然把自己的首饰都卖了。
柳皇后慢慢地转头看向儿子,感觉心口像是被捅了一刀似的,喉头一片咸腥味。
唐越泽却是毫无所觉,反而笑容更深,郑重地对着柳皇后作揖道:“还请母后嘉赏萧大姑娘的义举!”
“大皇子殿下所言甚是!”
听唐越泽口称“母后”,便有学子猜出这位贵气无比的青年必是当朝大皇子,一个热切的声音高喊道。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如海浪般一浪还比一浪高,一派众望所归的架势。
“……”柳皇后耳朵嗡鸣作响,眼神阴沉得宛如疾风骤雨,既心痛又失望地看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