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把这江山交手交到我们的阿泽手里。”
“朕从来没有忘记过对你的承诺。”
“皇上,”柳皇后一把捏住了皇帝的袖口,一手指着案头的那封诏书,眼角犹红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期盼地看着他,“能不能……”
这封诏书能不能给她?
见皇后展颜,皇帝心下一松,本欲颔首。
这时,旁边的梁铮笑着提醒道:“皇上,该用药膳了,已经是未时了。”他恰恰好地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帝看了看一旁的西洋钟,指针刚过未时。
对了,要用药膳了。这药膳他吃了几天,效果倒是不错,他夜里睡得更好,白天也精神了一些。
皇帝点了点头:“端过来吧。”
药膳的药香扑面而来,梁铮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被梁铮这一打岔,皇帝的理智回笼,犹豫了一下,想想这立储诏书现在给皇后也不太合规矩,会让人觉得后宫干政,皇儿得位不正。
皇帝便又改口道:“莲儿,距离万寿节也就只有半个月了,等那天,朕亲自送到皇儿手中。”
柳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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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垂着眼,双眸一直死死地盯着那道诏书,一瞬不瞬,藏在袖中的手攥得更紧了,掌心几乎被指甲掐出血来。
她的心更冷了,心知肚明,这诏书不过是他哄自己的手段而已。
要不然,怎么会刚刚好就在他要把诏书给她的时候,梁铮就出声了呢?
肯定是他暗中吩咐的,不然梁铮一个区区阉奴怎么敢打断主子说话!
柳皇后闭了闭眼,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压下心头汹涌的情绪。
“好,臣妾都听皇上的。”柳皇后柔柔地应了。
她面上柔若柳丝,心却如磐石般冷硬。
这份诏书是皇帝亲笔写下的,他怕自己把账册的事揭出来,那么,至少在万寿节前,不会暗中销毁。
只要皇帝一日没有公开把顾非池认回来,顾非池就只是卫国公世子。
这份盖了玉玺印的诏书,就是名正言顺的传位诏书。
有了这份诏书,一旦皇帝有了什么万一,她的皇儿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柳皇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很顺手地从梁铮手里的托盘上接过那盅药膳,蹙了蹙柳眉:“皇上,药膳还有些烫,还是先凉一会儿再吃吧。”
她把那盅药膳放到了一边,又打发了梁铮:“梁铮,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本宫服侍皇上。”
“那奴婢就先出去了。”梁铮低眉顺眼地行了一礼,步履无声地退了出去。
柳皇后朝那摇晃的门帘望了一眼,飞快地打开了汤盅的盖子,用袖子遮着,往汤盅中滴下了一滴透明的液体。
这是皇帝亲口交代大哥的,只要每天一滴,连续服上些日子,人会死得无声无息。
就跟昭明一样。
除非死后几个月再开棺,不会有人发现的。
毕竟,皇帝的棺椁可不像昭明的棺椁能任由人说开就开。
柳皇后扯了下嘴角,端着汤盅装作吹了吹,便转过身,亲手将那盅药膳端给了皇帝。
“皇上,可以吃了。”
哪怕她力图平静,端着药膳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着,眼睛更是不敢直视皇帝。
当她放下汤盅时,里头的药膳剧烈地晃了晃,差点没洒出。
皇帝见她指尖发颤,只以为她今天在刑场惊到了,柔声宽慰道:“莲儿,别怕。”
“朕会护着你,还有我们的儿子的。”
“臣妾相信您。”柳皇后勉强挤出一个感动的笑容,在旁边坐下了,捏起调羹舀起一勺药膳,吹了吹,喂到了皇帝嘴边。
皇帝一愣,含笑吃下,心里很是受用。
怦怦!柳皇后的心脏在胸口失控地乱跳,又舀了勺药膳,借着动作掩饰自己的异常,没话找话道:“皇上,万寿节那天,臣妾想多请一些名门贵女进宫来,好择选大皇子妃。”
皇帝就着皇后的手又喝了一口,才抬起头来,随口道:“萧家的那个丫头,皇儿既然喜欢,也一同纳了吧,全了他的一份心意。”
皇帝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几分怀念来。
他们的皇儿,就跟他年轻时一个样,当年,他对莲儿也是一见钟情,从此就放在了心尖上。
“好。”柳皇后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心头又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唐弘诏这算盘打得可真响,给他的嫡长子娶了嫡女,却把庶女塞给她的儿子。
柳皇后的面上不露出分毫异色,含笑道:“臣妾一会儿回去就让嬷嬷去传话。”
这些日子来,皇后难得这么体帖,这么温柔,一切又似乎回到了往昔。
皇帝唇角的笑意深了三分,又道:“还有朝云……朕琢磨着,不如让她改个身份,让皇儿也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