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一年多,徐太妃将少年养的很好。
“太后。”赵盛对着乔微恭敬地请安。
乔微看着地上的赵盛,人人都说闵王世子风采秀雅,天资聪颖,有君子之德,可只有乔微知道这人已经从狼崽子变成了孤狼。
“你怎么过来了?”乔微没有叫人起来,声音淡漠。
“弘文馆的先生让写治河策论,先生说臣写得好,所以臣想要请太后看看,若能指教臣一些,臣必当受用无穷。”赵盛跪在地上,恭声道。
“呈上来吧。”乔微倒是没有拒绝。
赵盛将策论恭敬地呈上,然后跟着乔微一起进了勤政殿。
能进入这勤政殿,是他奋斗了一年的结果,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讨好乔微,结果他发现乔微很难讨好,他甚至猜不出乔微的心思。
后来赵盛发现,唯一能让乔微对他有些特殊的便在于他的功课。
对于这篇被先生夸赞极好的治河策论,乔微只有八个字:“华而不实,空言无补。”说得更明白一些,就是纸上谈兵。
这让赵盛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弘文馆的先生大多都只是儒生,一辈子呆在弘文馆编纂修书,让他们教你治河之道本就是纸上谈兵,你的这些观点大多和他们一脉相承。”乔微说道,其实也不怪赵盛,毕竟什么师傅教出什么徒弟。
本朝的治河大家要不然为政一方,要不然任职中枢,这些人怎么可能去教藩王世子?乔微对藩王世子的待遇就是多读圣贤书,多灌输一些君臣之道,就可以了。
弘文馆的先生让学生写治河之道,他们自己本身就不懂,更不可能教出合格的水利大臣。
原本赵盛还有些不服,但是听到乔微后面的话心里又舒坦
了一些。
“娘娘的学识自然比那些先生要好,所以臣特来请教娘娘,若是娘娘能指点臣几句,臣必当受益无穷。”赵盛赶紧道。
乔微却将赵盛的文章扔到了一旁:“你想去治河?”
赵盛当然不想。
“臣只想当娘娘最忠心的臣子。”赵盛道。
对这句话乔微嗤之以鼻,甚至笑出了声:“你不用说这么违心的话,挺无趣的。”
赵盛脸上一囧,他知道自己又猜错了乔微的心思。
“你想报仇,所以拼命讨好吾。”乔微直接揭穿了赵盛的心思。
赵盛到底年少,被乔微揭穿了心思,心中很是恐慌,甚至都没法掩盖自己的恐慌。
“你应该知道你是所有的藩王世子中唯一一个住在宫中的。”和赵盛一样的甚至比赵盛还要小的藩王世子不是没有,可他们都住在宫外。
这点赵盛自然明白:“娘娘对臣的恩典,臣铭记在心。”
“你若是不明白吾的心思,你就可以回去了。”乔微事情多,她没太有心思多人生导师。
赵盛咬咬牙道:“娘娘想要让臣夺了闵王兵权。”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明白,可是他夺了闵王兵权之后呢?他又会是什么下场?
他不仅要报仇,更要活下去。
“吾许你报仇,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乔微又问道。
“臣忠于娘娘,臣夺权后愿将所有兵权敬奉娘娘手中。”赵盛说道。
乔微见到赵盛的样子,轻笑道:“你不甘心。”这就是头狼!
“臣……”赵盛心中发颤,他自觉将野心掩饰地很好,可是上首的乔微却能将他一眼看穿,而他却看不穿乔微的心思。
“臣的一切都是娘娘给的,若无娘娘,臣早已死在闵王府,臣对娘娘誓死以报。”赵盛叩首道。
乔微看着下面的赵盛,驯狼这种事情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所以她不觉得赵盛会对她有什么威胁。
“对吾誓死以报的朝臣多了去了,他们个个都这么说,可是又有几个是忠心的呢?”乔微声音淡漠。
赵盛咬牙道:“臣愿做娘娘手中的一把刀,为娘娘肃清宗室。”这是他宗室子身份唯一的便捷之处了。
“吾为何要肃清宗室?”乔微道。
“娘娘已经称制,朝中已经有大臣上书让娘娘着衮衣祭天了。”赵盛说完后头都不敢抬。
何为称制?自始皇帝起所有皇帝的命令专称“制”、“诏”,布告公文称“诰”,后妃掌权后代理皇帝职责,其命令自然上升到皇帝的级别,所以叫“称制”。
称制是大部分辅佐幼帝的太后都会用的,可是衮衣祭天就不一样了。
衮衣是帝王才能用的服饰,祭天之礼上帝王要着衮衣。
乔微和大多数临朝摄政的太后都不同,她是真正的手握大权,便是以前不忠于她的大臣,在广明帝去世后也快速倒向乔微,身为会昌帝的外家安都侯府本来应该借机更上一步,结果安都侯本人唯乔微之命是从,根本不结党,这让所有人都明白乔微才是实际上的帝王,她离帝王就只差一个名号。
衮衣祭天是礼部的大臣为讨乔微欢心提出来的,也是在试探乔微的意思。现在很多人都想要知道乔微是只打算做摄政太后还是想要更进一步。
所以能看出乔微野心的不只是赵盛,整个朝堂都很在猜测乔微的心思。
“臣可代闵王支持娘娘衮衣祭天。”赵盛道,“所有反对娘娘的人,臣都可以为娘娘肃清干净。”宗室的人是他的亲戚,可皇室哪里来得亲情?他要活下去,还要好好活下去,就只有讨好乔微这一条路。
他情愿做皇后的佞臣,也不想做为人刀俎的宗室子弟。
乔微看了看赵盛,道:“你觉得吾需要宗室的支持吗?”宗室子弟因为广明帝的做法已经十不存一,就是闵王掌握的那些兵力,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威胁。
可以说乔微并不在乎这些宗室的想法,因为这些人手中无权,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