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关于曹颙提及的那些物产、农耕方面的条例,他便格外慎重。他不赞同马上推行,而是要亲自下去转一圈,实地考察,再下决断。
换做其他上司,下属这样质疑,早就要恼了;换做曹颙,只有欣喜。
他正担心弄出的这一套,跟王安石变法似的,上头想的是好的,下边执行的变了味儿,最后倒霉的还是地方百姓。
由唐执玉这个性子严谨、办事仔细的人盯着,这套富民的政策执行起来,曹颙才能更放心。
如此这般,曹颙将手上的差事都派了下去,日子就不再像早前那样繁杂。
他巴不得清闲,可是总督府这些幕僚文书,就闲置不少。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悠闲的,这些幕者,没有选择出仕,而是选择隐在幕后,有的是为了求财,有的则是为了求权。
在他们看来,要是手上不接差事,不好表现自己的能力,也就少了外头的“孝敬”,沦为了刀笔吏之流。
宋厚见幕院气氛不对,便对曹颙提议,将这些人举荐到布政使司与按察使司衙门,既平了众人躁动,还掌握这两司动态,也正符合“御下之道”。
蒋坚却是不赞成如此,将直隶弄成铁桶似的,固然可以证明曹颙能力出众,却未必是皇上乐见。
总督府幕僚文书的薪酬已算丰厚,从每年五十两银子,到每年五百两银子不等。
加上年节赏银,不仅能养家糊口,日子也能过的比常人富足。那些存了敛财心思之人,立身不正,要是想走也不必强留。
曹颙想了想,折中了一下,实在表现轻浮的就寻了由子辞退;真有能力、不甘寂寞的几个,他也没有往布政使司与按察使司举荐,而是直接写了推荐信,打发他们去山西伊都立处。
伊都立前些日子,连来了好几封信,请曹颙帮忙留心,聘几个当用的幕僚、书吏过去。
他这几个月的巡抚生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焦头烂额”。
山西官绅一体,地方势力极为强硬,他这个一省父母下去,也有点无处下嘴的感觉。
加上他带过去的那些人,多是族人亲戚,经验丰富的幕僚书吏寥寥无几,更是雪上加霜,才来信跟曹颙求援。
要是来布政使不是唐执玉,是其他人,曹颙会“举荐”几个幕僚文书下去,掌握下边动态,省得两处政见有异,耽搁功夫;换做唐执玉,那样的话,反而影响两人和谐。
至于按察使司,是双重领导的衙门,既归直隶属督察院管,又归督抚衙门官管。
在曹颙看来,司法权还是相对独立些要好,自己参合进去插手刑事,还不如在上边监管。
对于曹颙的决定,宋厚与蒋坚没有说什么。
只是自打这以后,他们两个相处起来,便不如早前那么自在,而是有些微妙,总有点争锋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