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李卫一样,都是先巡抚后总督,鄂尔泰是去年实授总督,田文镜是今年七月实授河南总督。
这也是他们成为总督大员后,第一次回京陛见。
鄂尔泰这边的“炭敬”,遵循上任云贵总督进京时的常例,虽比不得李卫、范时绎两位大方,可也叫人挑不出错来。
毕竟谁都晓得,云贵偏远之地,哪里比得上江南富庶。
田文镜这边,却是令人吞了苍蝇似的。
他送的“炭敬”,还真是别出心裁,竟是六部每个衙门,实打实的送了十车细炭。
这一车五百多斤炭,就按贵了算,也不过十来两银子。
户部当差的司官,最擅长的就是算账。
早有人给田文镜算了一笔账,六部一个衙门十车,六个衙门就是六十车。按照上等炭的价格每车十两算,也不过是六百两银子。
京官应酬多,又没地方刮地皮,日子多过的紧巴巴,不少人就指望着每年督抚进京时的“冰敬”与“炭敬”。
可因交通不便,每年奉旨进京的督抚数量不定,像今年这般,四位督抚进京,也是因赶上雍正五十整寿的缘故。
没想到田文镜不仅待自己苛刻,待旁人也刻薄。
这已经成了官场上的笑话。
不知道田文镜的耳朵烧的如何,反正不少都要骂上两句,就连曹颙这种不缺银子、不在意督抚打点的人心下都生恼。
若是不想送“炭敬”,你不送便是,还大喇喇的将送了十车炭到六部。就像是直接将耳光甩在六部官员脸上,像是在嘲讽六部官员的穷酸与贪鄙。
这种外度督抚进京打点六部之举,确是官场陋习。可田文镜摆出这种嘴脸,不仅将六部上下都得罪干净,连带着李卫几个督抚都带了尴尬。
就好像天下只有他田文镜一个清官,其他人都是国之蠹虫似。
曹颙不知六部其他衙门如何应对田文镜的“挑衅”,户部这边,已经有不少人去河南司闹腾。
显而易见,未来一年到数年,河南相关的公务少不得大家要扯皮一二,以泄不忿。
不过,恼是恼,曹颙还是佩服田文镜的勇气。
这种倔强固然令人生恼,可也令人敬佩。
说来也巧,如今河南司郎中不是旁人,正是左督御史尹泰之子——后世大大有名的人物尹继善。
尹家是镶黄旗人,老姓章佳氏,与怡亲王生母同族。
尹继善虽出身官宦,可并没有依赖家族,而是走科举之路,雍正元年进士,而后庶吉士。
翰林院散馆后,他正式授正七品编修,今年七月,他连升三级,迁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九月署户部郎中。
翰林院侍讲,品级虽不高,却能经常出入宫廷随侍帝王左右。任是谁都看出,尹继善得了圣心,前程正好,不会在户部郎中这个窝上久待。
不说同僚们多是交好,就是几位侍郎也不在尹继善面前端上司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