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六部堂官,有几个是京城过来的,与曹颙两人曾同朝为官,彼此也认识,便牵头为曹颙与伊都立接风,少不得又应酬一场。
席间,推杯换盏之间,就有人打探二人此行的目的。
要说长江发大水,那不稀奇;可关外这边,洪水不能说百年一遇,寻常也不得见。
因此,除了工部的几位堂官,其他衙署的堂老爷们都搞不清楚曹颙与伊都立的来意。
即便曹颙兼着工部尚书,可在众人看来,他还是户部掌堂。
一个户部掌堂,一个兵部掌堂同来盛京,更多的人联想到西北战事,不免跃跃欲试。
像他们这些官员,虽品级不低,可多是在仕途中有过失,前程止步于此。
八旗最重视军功,若是能有机会军前效命,说不定就有了翻身资本。
康熙末年时,就有上百的犯官发往军前效命,咸鱼翻生的不乏其人。
曹颙领的并非密旨,防洪之事也不是机密的,自然如实告知。
这使得众多原本殷勤的官员,立时失了兴致,一顿饭吃得意兴阑珊。
他们在盛京得过且过,哪里有心情理会天旱还是雨涝。
对于他们的变脸,曹颙并不放在心上,伊都立本就有些不痛快,哪里受得了这个,拉着曹颙早早离席。
待到了盛京六部衙署附近的驿馆,就见有个人在大门外徘徊。
那人穿着白鹇补服,佝偻着身子,看到曹颙、伊都立一行迎面走来,呆滞在那里。
伊都立见他不按照规矩退避,不由皱眉,刚想吩咐人驱逐,就见那人直直的盯着曹颙,哆嗦着嘴唇道:“曹大人……”
曹颙早察觉出此人神色有异,可看了几眼,不像是旧识,便移开眼。
现下听他开口,曹颙不由停下脚步,疑惑道:“这位大人……”
“卑职,卑职是彭铸……”那人强压着激动道。
“彭铸……”曹颙念着这个名字,不由瞪大眼睛:“彭铸,彭大人?”
彭铸哽咽道:“正是卑职,多年不见大人,卑职给大人请安了……”说着,便打了个千礼。
驿馆附近人来人往,实不是说话的地界。
来人一报姓名,伊都立也认出来,便对曹颙道:“孚若,既是相识,就请到驿馆里说话吧。”
曹颙点点头,伸出胳膊,虚扶一把,招呼彭铸进了驿馆。
彭铸是曹颙昔日同僚,康熙五十年曹颙在户部任员外郎时,彭铸正是其手下主事。
曹颙外放山东之前,曾举荐彭铸与另外一个主事傅显功为自己的接任人选。结果当时的尚书很给曹颙面子,使得两人都升了员外郎,其中傅显功是福建司员外郎,彭铸则去了山东司。
因这个缘故,两人对曹颙多有感激,即便随后曹颙外放,彼此也没有断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