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姐姐身量相仿,只有五姐姐稍矮一些,最好认的。”杜昔昭脸上还一派天真,阿鱼听了便羞恼道:“我还小呢,再长几年就跟两个姐姐一样高了。”
倒令众人都笑了起来,马氏上来跟连氏左右扶着老夫人,说道:“先前信里虽然说过了,还是要当面讲上几句的,二叔之前派来东京的人买的那个宅子就在我们家宅子旁边,我便做主在两家院墙上凿了几道门,我们居东你们在西,虽是两府但是实为一家。”
她又跟连氏道:“你们刚来太过仓促了,父亲母亲便去东府住着。”
连氏不依,道:“嫂子当我孩子不成,二老过去你就不肯还回来了。”
老夫人笑起来,各自看她二人一眼,“当我们是物件不成,还来还去的,往后还是跟云丰住着,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
马氏听了便十分惶恐,惭愧道:“都是媳妇的不是,这些年不能侍奉高堂。”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哪里是怪你,老大身边只有你一个,你二叔离得近,照顾我们才是应当的。”说着就到了马车旁,众人才纷纷上车去。
路人见到他家声势,光奴仆便有近百人,都抬着箱笼,又见后面赶了数架驴板车,拉着的全是木藤箱子,透过缝隙还能扫见里面的书本,便好奇驻足观看,还有好事者想要拉住杜家下人探问,只是队伍匆忙未来得及。
过了约两三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阿鱼掀帘望去,便见一座宅子立于街市繁华之中,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一旁又有一道角门。正门上方挂了牌匾,只书“杜府”二字。
灵雨见了便笑问:“方才大伯母说有东西二府,这里也写作杜府,大伯那里也写作杜府,往后若有人说要去杜府,走错了可怎么半?”
这车上只有她姐妹四人,便听杜昔昭道:“往后制了帖子仔细讲明白了才好,说明哪边是东杜府哪边是西杜府。”
才说完话就有丫鬟来请她们下去,等进了府女眷们才将帷帽都取了,处处察观起来。
老太爷走在最前方,进了正门,看了外院便道:“这外院甚为狭小,若是宴客真是不够看的。”
马氏便道:“这里自然比不得吴县那处宅子,不过这外院同东京其他官宦人家比起来已然不小了。”
老太爷便点点头,又有一个丽装女子走出,正是杜昌生的长子杜焱之妻云氏,便见她利落爽快地向众人行了礼,笑道:“本也是要去迎接的,只是母亲叫我在家中等候着,好让祖父祖母跟叔父叔母们来了好休整。”
先前大家也都是见过的,便不再多说,众人便随着她进了内院去,果然跟吴县那里大有不同。
进得门不似吴县杜府有一道回廊引路,而是一道假山立于正中,有一池围绕,边缘随势砌去,再往四周看,有一处园子,设了凉亭几处,皆有栏杆,上雕的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兼有山石花木点缀各处,再行几步便见一湖泊,有两座院子隐在花木之后,望去皆雪白粉墙,外堆虎皮石。
老太爷看了便极为失望,叹道:“这园子这般布置真是浪费了。”
马氏便道:“父亲不喜往后重新修了就是,过了这园子才是内院,适时这里施工也不会惊扰多少。”
老太爷便点头,众人便进入一小径,过了石洞来,便见佳木茏葱,有奇花闪灼映带清流左右,水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走几步,便见几处院落,见一处粉垣被翠竹遮映着,马氏说道:“这便是翠竹院了。”
杜杙这才道:“竟是将吴县那里几处院子的名字都拿了过来?”
马氏笑道:“正是,还有鹿鸣院呢!”
老太爷这才微笑了几分,叫各人去各自住处先休息了,自己则是先去了鹿鸣院看里头的摆设,马氏急忙遣了几个护卫跟随。
连氏看众人都由西府的下人引了去各处,对马氏道:“嫂子安排得真是再妥当不过了,还要烦请嫂子派几个下人带着西府的管事们熟悉熟悉。”马氏自然要应她,又道今夜阖家去东府吃了团圆饭才好。
又过几日,杜贺生穿上朱红官服,戴了乌纱,手中提了画轴去上朝。
到了待漏院③时天还黑着,杜贺生跟兄长正要进去,杜昌生见不远处有卖粉粥的,便道:“你还不曾吃过早食,又是头天上朝,不免难忍饥饿,我叫人去买碗粥来。”
杜贺生便道:“大哥当我是孩童不曾,在家中已是吃了汤饼的。”
杜昌生才笑道:“是我紧张了。”两人这才进了待漏院,进去便见里头已经坐了许多官员,见到杜昌生进来便有几个穿了朱红朝服的站起来行礼,口中喊道:“计相。”
杜贺生连忙避到一边,又跟着杜昌生一起向里面几个喝着粥的紫袍大员行礼,杜昌生倒是没有说话,只听杜贺生道:“下官新任给事中④见过王大相公、连参政,还有这位上官。”
其中一人正是杜贺生的老泰山连学林,进了人来问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比你两个来得早。”又指着自己一旁他没叫出来的官员,“这是严参政,你先前没见过。”
杜贺生又向他行礼,连学林便介绍道:“杜从文的次子。”这一说严涞就明白了,原先他跟杜从文是同科的进士,颇有些渊源,便在灯下眯缝了眼看他,笑道:“从文兄好福气,两个儿子都升任了京官,你这次来东京,你父亲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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