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道:“家中用度已是不凡,不过皆是族中做生意挣来的,你父亲的俸禄说来也不算少,断没有叫你们节衣缩食的道理。但五丫头说得对,你义父先前既然已经参了许贵妃娘家奢靡,我们便不可做出豪奢之态。”
连氏便唤来捡香,叫她喊来库房的将布料都送回去,再去库房那边拿了以前的布料来,等候之际连氏便笑道:“叫你们几个说起打扮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杜杙坐到她跟前,“太太这话想差了,我想到的还不止打扮呢,您瞧三姐姐和五妹妹,她两个就是披块麻布我也觉得好看,更别说咱们家布庄上那些纹样了,我看到时争相模仿的定是有不少人,太太便可将布庄开到东京来了。”
连氏噗哧笑了出来,“你这鬼机灵。”
阿鱼跟灵雨也跟着笑出来,阿鱼道:“我看四姐姐才是最动人的那一个,往后太太开了布庄要卖什么新样子,就叫四姐姐先做了衣裳组个诗会,保准一扫而空。”
一时间堂中俱是欢笑之声,等到库房送了布料过来,几人各自挑了花样,叫裁缝记了衣裳款式,连氏又让库房的跟裁缝去了家中其他几个院子。
过了几日就是参知政事严涞家中长孙娶亲的喜宴,杜家东西二府一同出发,杜家四个姑娘自然坐了同一乘马车。
车上杜昔昭看着三人的妆扮笑道:“叔母那日遣人来东府送了布料,我娘便说三个姐姐只怕都要用了这素净雅致的料子,也给我做了两件褙子,只是我找不到裙子来配,又觉得先做的衣裳好看才不肯穿,今天看了姐姐们的衣裳发式,才知道还是叔母的眼光好。”
她此时穿了件茜色小衫,外罩月白褙子,褙子又用锦缎做了眉子,衣摆做了绯色掐牙,也是十分精巧可爱的,阿鱼便道:“你这一身才打眼,人群中一眼望去便最先看见你。”
杜昔昭听了便十分欢喜,高兴地跟他们说起东京最时兴的布料纹样。“马家布庄还新送了一批布料来,纹样精巧得很,送了个衣裳样式来,竟将珍珠一颗一颗都缝在了裙摆了,我本也想做一条,娘说穿上未免厚重,才没有做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严涞宅外,见了车马来便有人上来牵马请安,下了马车就有人迎上来,应是严家子弟,拱手请了杜昌生跟杜贺生进门,又有一妇人上前来将杜家女眷们带进门去,这妇人还是头次见到连氏,便道:“这位夫人便是杜夫人吧!”
马氏先笑出声,连带众人都笑起来,这妇人,正是严涞长子之妻严大太太,连忙告罪,“头次见得,原是小杜夫人。”
连氏见她是个和善样貌,笑着应道:“不打紧的。”
严大太太才笑着将她们迎到宴客之所,一路笑道:“咱们两家才是有缘分的,我家公爹同你们家老太爷曾是同科进士,如今连参政又与我公爹共同辅助相公,我看咱们两家还是要多往来才是。”
连氏也道:“早先便该来拜访的,只是怕冒昧了,如今得了您这句话,往后您就是不请我我也是要来的。”
这话叫严大太太笑得更开怀,又看到杜家几个孩子,道:“计相家这一个我是认识的,最是机灵可爱,这三个仙子一般的,就是小杜大人家三位姑娘吧!”
三个姑娘便各自向她行了一礼,叫她更为满意,竟想就此结了亲家,心中又想到先前金明池大会公爹回家说的话,便知这三个此前还不好挑选,待事毕,总有两个剩下的。
想着她便向马氏道:“真不知道你们家怎么这般叫人羡慕,一门三进士便罢了,还听说姑娘们个个都是能写诗作画的,颇有林下之风,真不知如何养的。”
马氏便将鹿鸣院说来,叫严大太太听了讶然,“难怪如此。”
说话间就到了宴客厅中,已有许多女眷,阿鱼便听身边杜昔昭嘟囔了一声,只是未听清,便附耳问道:“六妹妹说什么?”
杜昔昭小声道:“早知道就不穿这身衣裳了,这里竟有三四个同我穿了一样布料颜色的。”
阿鱼闻言向厅中扫了几眼,果真见着几人,虽衣衫样式不同,但是料子颜色确实打眼,正要安慰几句便见严大太太要介绍连氏给众人,便急忙跟上。
厅中人见到杜家几个姑娘进来都眼前一亮,都是好相貌,一个清冷出尘,一个明媚艳丽,一个月容可亲,还有一个是常见过的,也是玲珑可爱。
连氏同厅上之人问过好后,果有人问道:“除了计相家的姑娘,这三个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呢。”
连氏便将三人介绍来,方介绍完,严大太太便要离开,叫一个严家的女眷在此看顾着,厅上便有贵妇同连氏攀谈,杜家几个姑娘都只拘谨站在长辈身后,严家那女眷便道:“家中园子里尚有几处可耍的,许多姑娘都去了,姑娘们若是闷得慌,我叫人带你们过去。”
几人就看向连氏跟马氏,见她们点头便跟人一同去了严家的园子里,从此厅出去,绕过一道雕花长廊,便见满园春色,入眼皆是碧柳横波,有小桥跨于清溪之上,旁有临水之轩,一旁花木疏林,又有各色佳人,罗绮穿林,真叫风景如画。
暖风乍紧,收了莺啼,园中人见有人进来纷纷送了眼神过来,阿鱼也见到了连家的姑娘,正向她们挥着帕子,灵雨便带着走过去。
连家三姑娘连筠仪看她们过来笑道:“见到你们,才知道什么是飘逸风流,竟将我们这些人都衬托得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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