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连怀炘才停笔对连氏跟连景明各自鞠了一躬,“方才是我无状了,请爹跟姑母切莫怪罪。”
连景明哪里舍得怪他,反而安抚了几句,杜家四个孩子包括连氏都恨不得自己不在此间才好,好在连家三父子终于不再说话了,连景明又叫连氏出去说话,此间又才安静下来,阿鱼便专心抄了起来。
等抄到一半阿鱼便见连怀炘朝自己跟杜杙走了过来,心道他莫不是又要调戏,便抬起头来向杜徽喊道:“三哥哥,你过来帮我看看。”
杜徽闻言看过去,便见连怀炘正朝她们过去,便疾步走了过来,赶在连怀炘之前站在了阿鱼身边,连怀炘此时却不复正经,笑道:“表弟差点撞到了我。”
杜徽对他拱手致歉,就见他嬉笑着探身看向阿鱼,“许久不见五表妹了,还是头次见到五表妹的字,真是字如其人,惊鸿游龙……”
“怀炘,你过来。”连怀衍打断他的话,他便收了笑容,却不甘心过去,装作回去实则去杜杙那边。
杜徽却是先他一步到了杜杙身边挡了他视线,连怀衍又催促道:“你过来看看我这祭贴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更改?”
他这才踱步走了过去,拿起兄长的祭贴看了几眼,直说无错,连怀衍便要他拿上二人的祭贴去灵堂,连怀炘又不肯,“怎四哥自己不去?非要使唤我,我还想跟表弟表妹们说说话呢。”
连怀衍却只是拧眉看向他,“难道说今日你之痛状皆是作假不成?”
连怀炘自然是诚心祭奠,听不得他这教训,拿了写好的祭贴去了灵堂,出门前冲杜杙跟阿鱼道:“改日再跟二位表妹说话。”
阿鱼跟杜杙皆只是侧身点点头,等他出去,杜丘便长舒了一口气,“怀炘表哥真是不得不防。”
杜徽也赞同地点点头,连怀衍便道:“吓到二位表妹了,是怀炘的不是,我替他向二位表妹道歉。”
杜杙停笔摇头,“表哥不必如此。”
阿鱼却手上不停,只淡淡道:“断没有代人道歉的道理,表哥确实不必如此。”
连怀衍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印象中总是“你弟弟怎么又打架了,你去代他道个歉。”“怀衍,你弟弟说话不周到,你是哥哥,代他给人家送份礼去。”……他想着便轻笑了一声,却也不多说什么,思忖了片刻便站在自己案前收拾起笔墨来。
又过了约一刻钟,连氏跟连景明走了进来,此时阿鱼跟杜杙都即将写完,连景明便先站在杜杙案前看了一会儿,赞道:“四丫头用笔老练,结字雄浑,运笔间这来如雷霆收震怒,倒让我想起了杜子美所记公孙大娘舞剑。”
杜杙听了赞美,停笔笑道:“二舅舅谬赞,都是家中先生逼得严,将将练得好了些。”
连景明点点头,又夸了几句,来到阿鱼案前,见她已经停笔,便俯身细看起来,“未料你小小年纪一手柳体写得如此好,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想来下了不少功夫吧!”
阿鱼曲身道:“二舅舅慧眼,我天赋不如,只靠苦练罢了,这字看来不过是空显匠气而少灵骨,还需得我下苦功的。”
连景明听了却赞赏道:“直言自己不足,又肯下苦功,倒是诸多男儿不如也。”
连氏听得开怀,也赞了连家两个郎君几句,方才叫人拿了祭贴去灵堂焚了。
第59章
从连家回来之后就是秋闱放榜之日,在东京考的早得了消息,平江府的却还要晚一些,杜丘跟杜徽这几日上课也心绪不稳,老太爷干脆叫他们停课几日,等得了消息再上课。
这日杜徽二人跟杜杙、阿鱼在听涛小筑中玩耍,置了一只竹篾编就的球门置在庭中,四人分了两个小队,阿鱼跟杜丘一队,杜杙跟杜徽一队,用脚踢鞠球,一炷香时间算一局,三柱香终了哪队进的球多便获胜。
旁边围观的丫鬟婆子不少,阿鱼今日特意梳了个双蟠髻,又换上短衫,好轻巧踢球,便听绣云在一边点上香喊道开局,雁影立马将鞠球扔到场中,四人就开始争抢起来。
“二哥哥,左边左边!”阿鱼站在球门一侧对抢到球的杜丘喊道,杜丘闻声就将球踢了过去。
阿鱼却未接住,叫杜徽给拦了,二人又去围杜徽,好不容易叫阿鱼抢到了球,她便急忙踢给杜丘,只见杜丘脚下灵活几转,一个旋儿就球就进了球门,阿鱼立刻就欢呼起来,跟杜丘二人绕场跑了一圈才停。
杜杙急道:“进了便进了,耽搁时间做什么?你两个最会耍赖的,不许跑了,快快踢球。”
雁影便将球拨到场中,喝令开始,四人又抢了起来,这场又是杜丘踢进,两人又跑一圈,阿鱼呼道:“二哥哥,你比齐云社①的还要厉害。”说的是东京一支有名的蹴鞠球队。
杜徽杜杙皆不肯了,直言二人耍赖耽搁时间,定了规矩进球后不许庆贺。
这里踢球踢得酣畅,杜家门口那里也来了人,正是连怀衍,外院的人接了他到昉砚斋去,连氏见到他欣喜问道:“怀衍怎么过来了。”
连怀衍将一封信件拿出来递给她,“姑母,是平江来了消息,我家的信使手脚快,今日就将秋闱结果送来了。”
连氏有些忐忑地接过信,看他神色镇定,不知考得如何,又关切问道:“你跟怀炘考得如何?”
他点点头,笑道:“都中了。”
连氏便欣喜起来,“这可太好了,往后就是举人了,家中可庆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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