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喜欢的菜就有两道,为什么不能东京是最好,鄂州也是最好呢?”
简钥被问住了,回头看母亲,见她只微笑着,不肯给自己解答,便回头问:“可是东京有樊楼、有汴河,还有金明池、大相国寺,鄂州有什么呢?”
阿鱼也不敷衍她,认真答道:“我也没有去过鄂州,但是有一个人去过,你知道陶姨名字中的陶是怎么来的吗?”
简钥摇头。
“在东晋时有一个诗人,叫陶潜,我名字中这个‘陶’就是他的姓,他曾经从武昌回去就写了千古流传的名篇《归去来兮辞》,他还有个号叫五柳先生,巧的是他的曾祖父也独爱柳,那个时候鄂州还叫武昌,他就带着百姓们在武昌城广植柳树,现在鄂州都有一句佳话叫‘武昌官柳’,我觉得我跟五柳先生缘分不浅,钥儿去了鄂州之后帮我看看那里的柳树好不好?每年我都给你留一盏灯,不止中秋的,还有元宵的,等你回来了我一并送去。”
简钥听她一说对鄂州也产生了一丝兴趣,便点点头,阿鱼见了又跟她说起鄂州的名胜来,“鄂州也有许多地方跟东京是完全不一样的,鄂州有一个南楼,建在山顶之上,我从诗里读到的,说南楼‘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在那里赏月,比樊楼看得要清楚多了,若是无月,在那儿也手可摘星辰。”
简钥听完就抚掌笑起来,“那我要去摘星辰,收好了回来送给陶姨。”
“好呀,可是星辰也不好摘,你看着它在眼前,伸手去抓又跑远了,很多人摘了一辈子都没摘到,陶姨不要你摘的星辰,等你回来就给陶姨说说你在鄂州看到的月亮怎么样,好不好?”
简钥用力点头,搂住她胳膊道:“要是摘到了星辰,我就送给陶姨。”
阿鱼惊喜地抱住她,又在她脸上蹭蹭,“钥儿真好!”
王初和见了都无比惊奇,“钥儿少有跟人刚认识就这么亲的,陶妹妹哄起小孩儿来还真有一套。”
“我家四弟、五弟最是顽皮,总要想些法子来哄他们,我看钥儿那么乖,根本就不用哄。”阿鱼将简钥搂到胸前来,叫她自己说话,“钥儿自己说,你乖不乖?”
简钥猛地点头,看向她母亲,“乖呀!”
一边坐着的王芠却只是微笑着看他们,并不参与进来,阿鱼想到她毕竟是安秉舟的妻子,虽不至于热情对待,但是也不能冷落了她,便招呼道:“芠姐姐身边这丫头手中的几支荷叶,可是拿来给钥儿的?”
王芠点点头,从丫头手中将荷叶拿来,“方才看到钥儿手中只有几支荷花,就去掐了几朵荷叶来。”
王初和忙叫简钥向她道谢,“快谢谢婶婶。”简钥乖乖对她一笑,接过几朵荷叶,“谢谢婶婶,婶婶费心了。”王芠便摸摸她的头,却不再多说什么。
阿鱼看她拿了荷叶就要蹲在地上布置,好奇地跟着看过去,就见她将荷叶放下,又去搬着一只藤草筐子过来放在她母亲面前,“娘,插花。”
王初和却不帮她,叫她自己来,她便坐在一边席子上拿着荷花荷叶对着那藤草篮子布置起来,也没有什么章法,全凭她自己的想法来,布置好后又提起篮子给几人看,三人都纷纷夸赞,她又得意地想去找她父亲,王初和便哄道:“你爹爹在跟叔叔们说话呢,等他们说完话了再过来看钥儿做的花篮。”
阿鱼也朝不远处看去,就见他们三人围坐着一方书案在探讨些什么,却不见扬波,顾氏兄弟也不在,想到王芠在此,便只问了顾氏兄弟二人何在。
“顾大郎要回家成婚,得了恩典不用去吏部点卯,回巴蜀去了,顾二郎今科未中,早回书院去了。”
阿鱼点点头,又问起他们去鄂州何时出行,“若是家小皆去,可是要早些出发的。”
“也是想到了的,五月下便走,也只带了钥儿过去,公婆都在东京,不过钥儿还小,就打算早些过去,总不能匆忙赶路。”
王芠也在一边接道:“正是这个理,难怪今日我说去河上赏龙舟夫君不肯去,原是想几个同窗聚上一场,往后再相聚不是三年后就是六年后了,若是得好,保不齐晚年还能同在东京养老。”
王初和失笑,“还是弟妹想得远些,我光想着去鄂州之后若是水土不服了怎么办。”
王芠也用帕子掩住嘴角笑意,对着阿鱼道:“还是陶妹妹好,也不用担心这些。”阿鱼当她是玩笑调侃,便作了羞赧情态低头不语。
王芠却打量着她不知想了些什么,半响才道:“当年严府一见,就觉杜家几个妹妹都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如今一看,倒是个个都配了神仙郎的。”她这话自然不算错,杜家女婿,也当得她的形容。
阿鱼抬眉见她浅笑盈盈,话语中也涉及了自己,便只羞怯一笑,反过去夸她,“安郎君才是人间神仙郎,幼时便有神童之名,又是今科最年轻的进士,若说鲜花团团处,姐姐不在其中我们谁敢进去?”
王芠也是羞赧一笑,又跟王初和谈起赴任之后该备些什么东西,阿鱼听她话中意思应是要跟安秉舟一同赴任的,便不由想到了扬波,依她跟安秉舟平日的相处来看,跟他总是要有一个结果的,不知她会被如何安排。
又过了半个时辰连怀衍三人才走了过来,阿鱼看了一眼安秉舟,见他意气风发,又兼有少年风流,更是担心起了扬波来,她若一心扑在了安秉舟身上,如今不知是何等煎熬着,又见一边王芠早早就迎了上去,为他理了衣襟拢了发髻,两人看着也是恩意如岳,却见眼前来人挡住了自己,“五表妹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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