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还没了扬波,往后安秉舟身边就只有她,即便元家声名扫地来报复了安秉舟,但是他少年进士,相交好的同窗皆是俊才,不愁往后掌不了权柄,到时候他身边只有自己最懂他,那时害了王家的她会一个个地报复回来……
今日她并未想到阿鱼会来,倒是坏了她先前的谋划,如今那油肯定会被发现,也定会查到她这里来,想必安秉舟也快回来了,自己若是狡辩,想必会添了嫌疑,那主动跟他说呢?主动说自己看到了元氏的贴身丫鬟裙摆上有油迹,然后府衙去查,元氏还在外面铺子买了油,族中子女去别人家搅事谋害,元家的姑娘往后也不好嫁了吧!
扬波身边还带了个贴身丫鬟,要是在荷塘里被发现了尸首,手里还攥着一块碎布,那碎布是谁的……
“要不是这事涉及到我夫君,我真恨不得雇些人娶大街上嚷嚷,说她李陶不安于室。”
王芠微笑着点头,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想着当初元家给官家递的投名状,也是这样的吧!雇了人在大街上说她祖父专权、尸位素餐、祸乱朝纲,说王家子弟皆无才无德,由此她王氏毁于一旦……如今无才无德的,该是元家的姑娘了。
她看向元氏的贴身丫鬟,“撷翠,先前那油桶你可是放在了小厨房里?我叫琳琅带你过去,一起收拾洗刷了,再去换身衣裳,你看看你这裙子,都被撕破了一块。”
她身边一个丫鬟却跟她对了个眼神走了出去,元氏笑道:“还是芠表姐细心。”
“得当心些才好。”
……
“你们当心些!”
大夫叫稳婆小心将扬波拉着半坐起来,又拿了数床锦被在她背后铺着,她才算身子有了支撑处,瘫在了被子上,疼痛已经狰狞了她的面貌,“大夫,还要多久?”
大夫温和道:“再过不久便能生了,姨娘您先不要说话,也不要胡乱思索,容易耗费精气。”
阿鱼看着大夫神情,想他有话要说,拉着他出了卧房。
大夫道:“出红太重,保全大人老朽亦没有十分的把握。”
“您说有几分?”
“五分。”大夫摇摇头,“老朽不善妇科,但是可以眼下可以保住姨娘的性命,等到太医前来。”
阿鱼便点点头,“如今也好,江太医家并不远,想是快到了的,您请。”
大夫便进去为扬波施针,终于等到了太医前来,其后还跟着安秉舟。
江太医如今在家荣养,时常被官宦之家叫去问诊看病,雪柳一见他来便欢喜道:“江太医您到了,快请进。”
安秉舟也欲进去,却被正好出来的阿鱼拦住,“秉舟哥哥不宜进去。”
去请他的人并未说清因由,只说扬波摔倒出红,眼下还见到了阿鱼在此,便十分焦急起来:“阿鱼,这是怎么一回事?”
“扬波眼下心绪不安稳,我问了她,她不要见任何人,她爹娘跟弟弟都在外等着,你也别进去了。”
此时扬波一对爹娘见了他便哭吼起来,“大郎,扬波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阿鱼低喝一声,“不要在外吵闹。”说她便示意雪柳好好守着,转身进了屋。
安秉舟心急如焚,听她这么说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只好转身去,好声安慰了扬波的家人。
江太医进去之后立即便给扬波诊脉,又从药箱中拿了丸药出来塞在扬波口中,等皆看完了才道:“好在你们应对得及时,如今……”
阿鱼立马拉了他一把,附耳道:“江太医,您务必告知她这个孩子还活着,她记挂了太久,知道孩子没了也会丧了精气。”
江太医自是明白,在床头墩子上坐下,“这位娘子,你是个有福气的,老夫三岁认草药,到今天七十多年了,头回看到出红这般重孩子还能这么精神的,待会儿我给你施针,你听着稳婆的话慢慢用力。”
扬波点头,还牵了一丝笑出来,“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太医呢!”
江太医也慈祥地跟她说笑,“方才你吃那丸药,从前都只能宫里的娘子们用,见了老朽也不稀奇。”
阿鱼也上来给她擦汗,“江太医唬你呢,他们这些从太医局里出来荣养的,个个都在外头开药铺,你想见太医,往后去汴河边上那家江氏药堂,就是江太医开的。”
“哪有……哪有无事去药铺的。”扬波痛得手上青筋不断抽动,江太医看此时间便叫稳婆们催产,阿鱼却骤然别了脸落泪。
安秉舟在外听到里面的叫喊也十分焦急,不多时连怀衍跟安明先进了院子来,见到他二人齐将他叫到了院外。
连怀衍道:“陶儿今日觉得不对,我们便紧急来了你府上,来找扬波不见她,丫头说她被伯母叫去园子里宴客,我们找过去也不见人影,最后在园子里的假山处见着了人,方才寻去,便见了一滩油,她身边带的那丫头死在了荷塘了,手上还攥着一块碎布。”
他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安秉舟也不会不明白,对着身后随从道:“去请奶奶过来。”
连怀衍伸手拉住他,“不能在这里审,陶儿说扬波心绪不稳。”
才正说着,却见有人奔跑前来,正是王芠,才到了安秉舟面前便跪了下来,神情十分狼狈,哭诉道:“大爷,是妾身的错,妾身引狼入室,不知元表妹这样糊涂,不知从何处听了些荒唐话,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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