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也本该……是神的啊。
长生摇了摇头,忽觉想远了。她或许真是老了,近来总是容易回忆起太久以前的旧事,平白多几声不必要的嗟叹。
她慢慢走向那白狐,走到它身后时驻足,轻抬起手。
指尖刚刚碰到毛茸茸的大尾巴,那狐狸便似幻象一般碎成白雾,然后流向长生身侧,重新凝结化作那个熟悉的少女。
屠酒儿脸上带着惊喜之色,口齿不甚清晰道:“帝、帝君,您醒了?”
长生一愣,虽不知为何,但还是在心里默默接受了她能说话的事实。她低了低头,看向屠酒儿身后的石碑,淡淡道:“我是不是说过,要你别走。”
屠酒儿的笑凝在嘴角,慢慢地变得怯懦起来,“我、我怕、怕影响您,您、您病了,六公主说……”
“她说的话比我说的话重要?”长生目中含着不甘,定定地看向屠酒儿,“你答应过我,这次不会骗我。”
“我……对、对不起,您……”屠酒儿眼里轻易涌起了泪,她似乎想要去扶一下长生,却又不敢,“您看起来脸色很、很不好,我……我先……先……”
“你明明知道我不愿让你我继续生疏下去,还一口一个‘您’叫着,你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故意气我?”长生说得快了些,话罢便咳起来。
屠酒儿忙扶住她,给她递上一块帕子,越是急着说口齿越磕绊:“我、我不是,没有生气,我……也不是、不是气你。”
“不要随随便便离开我身边就这么难吗?你总是这样,答应了我又食言,我若一时看不住,转身就再也找不到你,我知你是狐狸……”长生又闷咳两声,眼眶被激得红了点,“我当真不能是那个驯服你的人吗?”
“不、不是这样的,”屠酒儿急得快哭了,“我没有……”
“你又装可怜,”长生垂了头,一看屠酒儿要哭,她本积攒的气又泄了,声音也转得低沉,“你真的,余下一生都只用这一个法子对付我。”
屠酒儿听着这话,瞬时想到了许多年前在龙门客栈的情形,一念起往事和故人,以及那些与明漪在一起的时光,她便再也憋不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淌出来。
长生皱着眉,轻轻地看着她,半晌,抬起两条胳膊,嗓音变得轻柔许多:“来,抱我。”
屠酒儿一头闷入长生的怀抱,紧紧地环住她的腰,呜呜呜呜地哭起来。
长生搂住少女纤瘦的背,感受到怀中充实而温暖的触觉,她满足地叹了口气,纵有再多情绪也烟消云散。她把头低到屠酒儿耳边,小声喃喃:“是我恰才凶你了。”
屠酒儿想说些什么,但哭得太厉害,只不停地抽抽,讲不出话。
“但是那个六公主欺负你,你该告诉我,让我给你撑腰。以后都要如此,但凡三界里谁敢欺负你,你全部告诉我,我护着你。”长生难得温柔地帮她轻抚起脊背,就像给小兽顺毛,“你我已有了婚约,你就是我的夫人,我长生大帝要是连自己的夫人都照顾不好,岂不叫人笑掉大牙?你就算是顾虑我这老脸,也不可再忍气吞声了,别再气我了,好不好?”
屠酒儿抽泣着结巴道:“那、那你真的、真的不喜欢那、那个公主吗?”
“我若喜欢她,为何还要与你成亲。”长生揉了揉屠酒儿的头发。
“那你也、也不喜欢紫、紫微帝君么?”
长生一听,满脸摸不着头脑:“这事和紫微有什么关系?”
屠酒儿哭着把那日紫微和她说的话都和长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