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从圣上登基之后,只给他们李家晋了侯爵之位后,他便知道自己圣心不在了。
可当时,谁能想到那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不但在深宫之中活了下来,竟然还登上了九五至尊的位子?!
但他们李家家大业大,父亲又不能将宝压在两个一看就不能成事儿的孩子身上吧。
圣上那般聪慧,怎么就不理解父亲的苦心呢?
可既然圣上不喜,他便避着、躲着就是了。
几十年过去了,父亲不在,他也不得圣心,这样的憋屈日子他也过够了。
这些年他虽然一直蛰伏,可也窥到了几分圣上的意思。
比如,重寒门而轻勋贵。
放眼望去,身居要职的勋贵子弟又有几人?
反倒是有些泥腿子出身的,手握大权!
永新侯想起如今的左副都御史应青山,便恨的牙痒痒的。
当初他高中之时,家中姊妹便看中了他,可却被其百般推脱,否则若是有他在朝中,还愁不能拢回圣心?
在往后的这些年,状元之才虽有,可却都是些年岁不轻之辈,就是偶有年轻人,可总是和家中适龄女娘刚好错过。
如此阴差阳错下来,终于等到了这一届!
从见到徐瑾瑜的第一眼,永新侯就有强烈的预感,其定是下一个应青山!
可惜造化弄人,他有状元之才,但时运不济。
永新侯想起少年那句句恳切的书信,不由嗤笑一声。
他要得是能带着永新侯府走进朝堂的乘龙快婿,可不是一个注定碌碌无为的花瓶女婿!
他确实可以救下那徐瑾瑜,可却要将自己在圣上那里为数不多的情分都消耗一空。
徐瑾瑜,不值当。
永新侯随后一面让管家处理了门子,一面写了一封帖子:
“正好天气晴朗,这封帖子你速速送给那会试第二的……陈郎君!”
永新侯回忆了一下,这才称呼对。
徐瑾瑜若不在,只怕那位陈郎君要摘下状元之名了!
管家连忙应是,可是他还没有走出大门,便听到门子前来通禀:
“侯爷,宫里来人了!”
永新侯顿时面色一变:
“难不成是圣上知道了此前吾欲与徐瑾瑜结亲之事?这徐瑾瑜真真是个扫把星!来人,还不给本侯更衣!”
永新侯收拾妥当,遂带着一家老小去迎天使。
而冯卓此刻被侯府小厮引至花厅用茶,永新侯进来一看到冯卓那标志性的紫红袍便心里直打鼓,当下也不等冯卓开口,便急急道:
“冯大人,我们永新侯府与那徐瑾瑜清清白白,毫无瓜葛啊!那徐瑾瑜作奸犯科之事,我们毫不知情,还请圣上明鉴!”
永新侯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冯卓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永新侯还以为这事儿有门,连忙给冯卓塞了早就准备好的珍宝银票荷包,里头鼓鼓囊囊,却轻飘飘,一看就是好东西。
可是冯卓哪里敢收,当下直接清清嗓子:
“咳,圣上口谕:永新侯御下不严,不辨是非,背信弃义……自即日起,罚奉一载,责令其在府中思过半载,无诏不得出,钦此!”
冯卓一口气说完之后,差点儿都没有缓过气,只这道口谕他在路上便背了一路!
永新侯听完圣上口谕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冯大人,冯大人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冯卓淡淡的看了永新侯一眼:
“怎么回事儿侯爷不知道吗?圣上好容易有心牵红线,奈何……对了,圣上还说,徐会元的姻缘由他自己做主,此后永新侯府不得再打扰!”
永新侯张了张嘴,可是半晌却吐不出一句话。
“徐,徐瑾瑜,他没事儿?”
永新侯不可置信的问道。
“徐会元光明磊落,身负大才,乃是不世出的少年英才,自然不会被那些苍蝇臭虫影响!”
冯卓慢吞吞的说完后,便直接告辞:
“得嘞,咱家的话已经带到,侯爷便在府中自己好好想想吧!”
做个明白鬼,用半年乃至更多的时间后悔去吧!
落了圣上的面子不说,还让圣上不痛快,就别怪圣上让他不痛快!
冯卓一甩袍袖,直接转身离开。
随后,永新侯跪在地上迟迟不能起身,下一刻,李六娘直接扑过去,抓着永新侯的衣袖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