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了一顿简餐后,赵庆阳便先行离去,而徐瑾瑜也没有依照自己平日的作息早早休息。
他房里的灯,燃了半宿,等到翌日,徐瑾瑜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憔悴。
就连徐母一大早看到徐瑾瑜这幅模样,都吓了一跳,直接就想要让徐瑾瑜告假瞧病,被徐瑾瑜拒绝了。
“娘就放心吧,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今日才是我上值第三日,如何能告假?只怕会让上官不喜。”
徐母闻言,自然不好再劝,只是眉眼间满是担忧。
而徐瑾瑜顶着这么一张憔悴的脸,在翰林院呆了一个上午,便让翰林院上下都议论纷纷起来。
毕竟,平日里光彩照人的美少年一夕之间便憔悴起来,便是不相识的人也会觉得分外惋惜。
以至于等到用饭的时候,大家看到徐瑾瑜这幅模样,都不自觉的将茶室的位置让给他,但被徐瑾瑜笑着拒绝了。
一时间,让众人越发唏嘘。
“你们说,徐修撰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谁说不是呢?昨个徐修撰还笑着和我打招呼呢!那笑,绝了!有这么一个同僚共事,看着都觉得能下两碗饭!”
“这事儿,或许我知道。丰登楼之事,诸位还有印象吧?林腾昨日在天牢里自尽了,你们说说,他与徐修撰无冤无仇,这还不知道是谁指示的,结果就……
徐修撰小小年纪,又是污蔑,又是差点儿遇害,结果凶手直接畏罪自杀了,这谁受得了啊!”
众人闻言,一时心有戚戚。
“要是我知道有人想要暗中害我,结果他还下手这么狠辣,我怕是成宿成宿都睡不着!”
“就是!就方才徐修撰都这样了,还对咱们笑呢……哎,可惜了。”
……
徐瑾瑜对于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不多时,他眼前一暗,原来是陈为民与周启章二人坐在了他的面前。
“陈大人,周大人。”
“徐大人,你别怕,这段时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别看我是考文试的,我干过农活,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定能保护好你!”
周启章拍着胸脯说着,语气中带着一股子豪爽,看上去倒是不像文臣。
徐瑾瑜原本因为困极发涩的双眸,都没忍住润了润,这才道:
“有劳周大人费心了,我无事的。”
徐瑾瑜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平常语气,只不过,他这会儿面色苍白,双眼失了光芒,只让人忍不住替他惋惜。
周启章打认识徐瑾瑜的时候,少年便如那灼灼烈日般,耀眼夺目,便是他被比自己年少这么多的郎君压了一头都觉得心悦诚服。
他又何曾见过少年这幅模样?
而周启章又说了好些宽心的话,这才住了口,一旁仿佛只是为了应景同年二字,才来陪坐的陈为民等周启章说完了,他才淡声道:
“徐大人,据我所知,天牢无梁,入则去衣,一应利器都无法入其中,是以能够供人自尽的法子屈指可数,你或许可以打听打听,林腾的死法。”
“多谢陈大人告知,我会留意的。”
陈为民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而徐瑾瑜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日,因为有大力还阳丸的支撑,徐瑾瑜中间也会小憩一会儿,所以他虽然面色不好看,但实际并不是众人眼中可怜兮兮的小可怜的形象。
等到第三日,冯卓亲自前来,笑眯眯道:
“圣上请徐修撰前去讲经,不知徐修撰何在?”
杨掌院没想到圣上自己都会点人了,当即便知道上一次徐修撰让圣上满意的不得了,一时也替徐瑾瑜高兴,连忙让徐瑾瑜准备起来。
只不过,等他看到徐瑾瑜那憔悴的面色,不由叹了一口气:
“一会儿能不与圣上见面便莫要见面吧。”
杨掌院有些欲言又止,他私底下怀疑,圣上之所以这么勤的召见徐瑾瑜,只怕是看重徐瑾瑜的容貌。
他们这些老树皮的脸对着圣上讲经是什么感觉,唇红齿白的美少年讲经又是什么感觉?
徐瑾瑜的眸子缓缓动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是,下官记下了。”
就算杨掌院不说,徐瑾瑜也是要这么做的,毕竟告状嘛,当然是暗搓搓来了。
等徐瑾瑜低着头与冯卓一同朝勤政殿而去,冯卓虽然有些奇怪徐瑾瑜今日的沉默寡言,可是一想到这些日子顺着京城织造这条线翻出来不少让圣上喜笑颜开的东西,一时也是毕恭毕敬,恨不得把徐瑾瑜顶头上敬着。
这是朝中大人们都能有徐大人一半的本事,他这御前的差事不知道要如何滋润!
徐瑾瑜照旧从偏门而入,水晶帘在阳光下亮晶晶的,也让人看不清对面人的面目。
而成帝这会儿已经处理好折子,正端坐在御案前,看到水晶帘后的身影,声音已经带了笑意:
“徐爱卿可算来了,来人,上茶。”
冯卓连忙端了茶水过来,只是那水晶帘后的木几上已经摆满了书本、文房四宝等物,还是程松机灵的搬了一个茶几放在一旁。
徐瑾瑜道了谢后,随后轻声道:
“那今日臣便从上一次圣上听到的地方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