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回忽然中风卧床去起,云骁帝派去了一拨又一拨御医为他诊治,说不定还心存侥幸,想把谢三救治过来呢,现在打算这个事情还有些为时过早。
此时更不敢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能做的事,落人口实就不好了。
柳承珏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敷衍地道:“嗯,你说的对。”
他看见卫景平的手腕上多了一道浅红色的伤痕,风凉道:“被媳妇儿打的?”
卫景平呵呵:“‘炼丹’渡劫失败了。”
“就前一阵子你天天钻在工部炼的‘huo药’,”柳承珏“啧”了声:“怎样了?”
大理寺挨着工部,每次卫景平一开炉子,他都要爬上墙头瞄一眼,生怕那边不定什么时候传来一声巨响,再给他这儿的房顶掀飞了。
卫景平:“有些眉目了。”
等武举一开,他要上奏皇帝开个火器营,制火铳等□□配给给驻边关的将士,开启他“强兵御敌”的主张。
“卫大人,”柳承珏眼睛一亮:“秦似的案子一了,我有点闲,要不,跟你一道筹备火器营?”
大理寺的活儿对他来说已经不够刺激了,他想找个更刺激的斜杠一下。
卫景平微愕:“……”
“怎么,卫大人看不上我?”柳承珏都快当场给他表演一个“不高兴”了。
“不不不,”卫景平赶忙答应:“只是干那活儿常常弄得灰头土脸的,怕柳大人嫌弃。”
柳承珏:“总比刑狱里的血肉腥气好闻吧。”
卫景平微吸鼻子:“一样难闻。”
柳承珏:“……”
两日就炼制huo药的事情说了大半天,越说柳承珏越来劲,巴不得现在就去开一炉子炼着试试,卫景平泼了他一盆冷水:“柳好老神仙给我的硝石、硫磺和木屑用完了,你想开炉,就得自己买这些东西,市面上可不便宜啊。”
不便宜不说,还不大好买。
京城里都没有,还得出了京,到冀州那边才能买到。
柳承珏从几上随手摸了根牙签,当朝的牙签是用杨柳枝条晒干制成的,比后世的稍微粗长一些,他叼在嘴里:“行,本官这就去找人‘勒索’一些。”
卫景平:“……”
柳匪啊。
但是后来两人聊得过分投机,双双忘了时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肚子咕咕叫,他们从大理寺挪到巷子里的小面馆,佐了杯小酒,继续未竟的话题。
天才黑那会儿。
“哎呦,”太监李为四处找了一圈人,才在一家不起眼的饭馆里找到了卫景平和柳承珏,他大口喘着气儿说道:“柳大人,卫大人嘞,总算找着您二位了。”
卫景平和柳承珏同时起身道:“公公寻我二人何事啊?”
李为焦急地道:“陛下传几位大人进宫,就差您二位没到了。”
到处找不到这二位爷。
皇宫,御书房。
卫景平一迈上汉白玉台阶就觉出一种莫名的压抑,他稳了稳脚步,走到御书房门口,恭敬地站立在一旁,等着里头传他进去。
“啪!”一声好清脆的摔东西声,不用看就知道,定然是云骁帝盛怒之下摔了手边的茶盏,或者是花瓶。
卫景平那个心疼啊,想着这要是传到后世,保不齐就价值连城,是拍卖会上最耀眼的所在了。
他微微垂头往珠帘里头轻瞥,见左相邹永长跪在地上,听着云骁帝的数落,不敢吭声。
卫景平听了片刻,大概猜到云骁帝因什么而生气了谢回中风后,内阁积压了大量的活儿,邹永和几位尚书大人没处理,而是全派送给皇帝了,累得他眼干耳鸣,萎了,后宫的佳人成了摆设,享不到乐趣了。
想着众公卿都在府里娇妻美妾纵享乐事,他手头却是没完美了的折子要批,心中太不平衡了,故而把以邹永为首的百官分批叫进宫来挨骂。
说白了,就是右相的活儿到底由谁来干。
接着进去的是吏部侍郎杜锦成,和国子祭酒张得。
“柳大人,卫大人,”等了许久,大太监李桐出来说道:“陛下请二位大人进去。”
卫景平理了理衣袖,和柳承珏一道走进御书房。
云骁帝正在骂人的中场休息,轻抬眼皮看了二人一眼,声音略带沙哑地道:“你二人跟着李桐去把各地呈上来的折子看一遍。”
还好,没骂人,直接派活儿了。
卫景平和柳承珏使了个眼色,跟着李桐出去,尚未批复的折子堆在御书房右侧的耳房里,这儿一摞,那儿一堆,满满当当的,屋子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儿。
可见积压了多少的活儿。
卫、柳二人就从对方在自己脚边的折子看起,李桐好心地找了两个竹筐进来:“二位大人把没用的捡出来,放这里头吧。”
卫景平谢过他,开始认真地过目每一本折子。
这天夜里,一直到三更初,才有小太监给他们端了夜宵来:“二位大人辛苦,陛下赐了夜宵,说吃完去见一见他。”
卫景平强撑着精神头:“多谢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