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要抓我吗?”老余头紧张起来。
“那倒不是,您这肯定能戴罪立功,到时候在社区上上普法课,以后别再犯,我们不会再追究钱包的事。”
老余头马上问:“那就是说不用抓我了,那这大半夜的非让我去派出所干吗?”
顾平安说:“我们黎队是怕你在外边有危险,咱们要找的人可能就在开发区,甚至可能还在西胜路,您这里离西胜路太近,我们怕消息传出去,你有危险。去派出所有吃有喝,给你安排个房间,等案子查清楚再回来,你放心,我们也放心。”
曹哥一听,眼前一亮,赶紧道:“没错,师父,你就听人家的吧,警察还能害你吗?在家确实不安全,你说拍照片的人多狠啊,能把人当菜砍了。”
老余头却说:“用不着,我这一把年纪了,对社会也没啥贡献,就算死了也是无所谓的事,我可不去局子里,待的够够的了。”
黎旭笑道:“是去派出所,不是蹲监狱!你放心,肯定不把你当犯人管,我们帮你安排在宿舍,怎么样?”
可老余头就是不肯去,见大家都劝,他才无奈道:“那我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再去行不行?这屋里的东西要不收拾起来,都得被小曹这个兔崽子霍霍了!”
曹哥不好意思地挠头:“师父,您也太瞧不起我了,我怎么可能动你的东西!”
顾平安看出了他的心虚,估计这人撺掇着师父去派出所住,还真有自己的小九九。
老余头这种情况也没法强行收监,人家又说明天一早自己去开发区派出所报到,顾平安跟黎旭也不好再劝。
回市局的车上,邹卓已经分析起来:“也就是说目前为止已经发现三起命案,手法相同,后两起都是老余头通过照片发现的。”
“没错!”顾平安道,“这不是模仿杀人,应该就是连环杀人犯,也不知道八三年那起是不是他第一次动手。我有些好奇,八三年开始严打了吧,他为什么会顶风作案呢?”
黎旭叹气:“顶风作案还是没抓住他,你说气不气?”
顾平安愣住,难道那起案子就是黎队的心结?可哪里没悬案呢?他不可能为了一件没破获的案子就不肯谈恋爱不肯结婚吧?
这事不好问,她还是说案子,“我觉得凶手的身份一定很有迷惑性,也许是中学老师,也许是校工,或者有幸福的家庭,有可爱的孩子,总之可能在你们的排查范围之外。如果尸块上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他的痕迹,家里又隐藏得很好,确实很难把他找出来,不过现在咱们有了这两张照片,还有了大概的范围,他这次一定逃不了。”
小郭说:“那案子我也记得,当时是清洁工在东城区的垃圾桶里,发现的尸块,太惨了,一看就知道生前被折磨过。那女孩才二十三,刚订了婚,当时以为是情杀,查了所有跟她有关系的男性,后来才扩大范围,但谁也没想到会是连环杀手,都以为是个案,找了一年多也没一点线索,这才搁置起来。”
邹卓安慰道:“都别急,小顾说得对,这次咱们一定能找到他!”
四人回到市局,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黎旭让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他再带顾平安和小郭去开发区接着查。
邹卓当时没参与那件案子,倒也没说什么,“我留在刑侦队这边给你们做支援。”
第二天顾平安早早起床,正要去食堂吃饭,就听见小郭把门拍的啪啪响,“小顾,赶紧下楼,出事了。”
顾平安猛地拉开门:“出什么事了?又发现尸块了?还是发现照片了?”
小郭沉着脸,叹口气:“老余头昨晚死了!”
顾平安呆住:“什么?怎么死的?被谋杀?可昨晚咱们十点多才走,还没开始大规模查呢?消息怎么泄露出去的?”
“不是,田所长打电话说他自杀了!”
“啊?”顾平安更惊讶了,昨天看那老爷子满脸释怀的轻松,怎么可能自杀呢?
顾平安一边跟着他往楼下走一边说“小郭,咱们还没看到现场,你先别这么肯定,是自杀还是被自杀,总得先过去看看再说。”
黎旭已经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车上除了他还有鲁法医。
他听到顾平安的话尾,也说:“是啊,先过去看看吧。”
黎旭说着又叹气,万分懊恼地道:“也怪我,早知道昨天就该强制把人带回来!”
顾平安道:“黎队,这事你处理的没问题,谁能想到他会死呢!再说我看他身体好像也不太好,还可能酗酒,强制把人带回来,也容易出事。”
小郭无奈道:“是啊,咱们劝了半天,他都不肯来,人死了也不能怪咱们吧。不过虽然你们都说不一定是自杀,但我觉得不太可能是被杀人灭口,时间太短了。总不能是凶手就藏在那附近,等咱们走了,就立马把人杀了,还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吧。”
顾平安想到那院子的布局,皱眉道:“谁知道呢,就算是谋杀也不一定是拍照片的人干的,也许有人浑水摸鱼,也许有人赶巧了,不管怎样都要看了现场,才能知道。”
小郭说:“难道你怀疑老余头的徒弟把师父给杀了?他在烧烤摊上倒是一直抱怨着师父怎么还不死。”
顾平安摊摊手,现在谁也说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没说话的鲁法医这时才道:“放心,自杀和他杀我还是分得清的,你们先别急。”
等到了地方,车进不去,四人下来步行,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田所长迎过来:“黎队,死者叫余大力,早上六点半他徒弟曹旺报的警,曹旺说你们昨天晚上来过,还提到连环杀人案,我这才赶紧让人给你打电话。”
黎旭叹了一声:“我们昨天在外边吃夜宵时碰见曹旺,从他的话里觉得他师父余大力很有问题,就过来看看。我们把该问的问完了,还提议先带余大力去你们派出所,可他说今天早上自己去,哪想到出了事。”
顾平安跟着他一起进了房间,桌上的菜还是那两盘子,已经吃得见底了,酒瓶里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床边的房梁上系着根麻绳,余大力已经被放下来了,平躺在地上。
昨天还活生生的人几小时后变成了尸体,顾平安心里有些难受。
这老爷子以偷盗为生,说不上好人,但也确实算不上恶人,他既然有勇气把事说出来,应该会想着等个结果,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黎旭问:“田所长,是你们的人把他放下来的?”
田所长摇头:“不是,是他徒弟把人弄下来的,然后才报警,他徒弟说想抢救来着,一抱腿才发现人已经硬了。”
鲁法医已经戴上手套,拿着工具箱过去检查尸体。
顾平安在屋里转着,看痕迹,余大力应该是蹬着床上的小矮凳把头伸进了绳套里,然后像荡秋千一样踢倒了凳子。
桌上的筷子有一只摔到了地上,酒杯里还有小半杯酒,其他地方没看出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