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诚实问道:“您怎么蹲下来了?”
你可是皇帝好吗!
应长川轻轻地笑了一下,忽然侧身看向江玉珣的眼底:“无妨,这里只有我们。”
淡淡的龙涎香在这一刻被风裹着吹到了江玉珣的鼻间……
此时,玄印监就守在磨坊外。
而自己竟然与天子一道……偷偷地蹲下了身。
江玉珣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点诡异的刺激感来。
微凉的水珠穿过窗,伴随着“我们”这两个字轻轻地落在了江玉珣的脖颈上。
他不由地瑟缩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江玉珣重新握紧木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新修好的磨坊上还有一层没有清理干净木屑,江玉珣稍一用力便在地上画出了水车的形状。
“水磨下面的木轮有两种,一种是平轮,就如我们今天看到的这样。还有一种是立轮磨,就是臣画的这个。”
话音落下之后,江玉珣才发现自己被应长川带歪,不小心说出了“我们”这两个字。
但木已成舟,见天子自己都不计较,早已摆烂的江玉珣索性直接“我们”了下去。
不断有水滴从背后的木窗飞入磨坊。
没多久就沾湿了两人的发梢。
和时不时被冻得一激灵的江玉珣不同,应长川似乎并不觉得冷。
天子缓缓点头道:“若是用立轮,磨坊只用临水而建便好,不必再横跨于溪流之上。”
“对!”江玉珣用树枝画出一根带拐的木柱,“这根木柱便是最大的区别。”
说着说着,他的手指便无意识地摩挲起了那根随意捡来的树枝。
纤长、细白的手指不多时便被粗糙的木枝磨出了一点浅红。
应长川下意识移开视线,忽然起身站了起来。
“陛下?”
他不想再看木轮了吗?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江玉珣赶忙丢下树枝,与应长川一道站了起来。
今日应长川就是自己的甲方。
虽然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但一心推广磨坊的江玉珣起身后立刻敬业地换了一个话题:“小麦磨出的那一层外皮叫做‘麦麸’,加了水就可以用来喂鸡,一举多得。”
磨坊角落备着一袋没有去壳的小麦。
江玉珣一边说一边着手向应长川展示:“这些麦子已经洗过晾干了,把它们倒进磨盘中间的孔里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尝试着将小麦倒入磨盘之中。
也不知道这些小麦是谁准备的,竟一口气装了大大一袋。
江玉珣刚将小麦抱起还未来得及倾倒,便差点脱手将它丢了下去。
“陛下,稍等我——”
不等江玉珣重新将麻袋放在地上,并从中舀出一瓢倒入磨盘,应长川忽然站在他身后,伸手扶起了装满了小麦的麻袋:“当心。”
金灿灿的小麦随之流入磨盘的圆孔之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一次,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江玉珣身上不知在何处沾染了淡淡的酒香,并混着温热感一道,自应长川的身前传了过来。
丝柔的长发于不经意间蹭过他的面颊,在一瞬间拨乱了天子的呼吸。
应长川感受到,江玉珣的身体似乎在这一刻轻轻地颤了一下。
下一刻,他的耳尖便变得通红。
“是……是,陛下。”
巨大的石盘正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转动。
不消片刻,已磨出了雪白的面粉。
此时磨坊内只有江玉珣与应长川两人。
“淙淙”水声与袋中的沙沙声混合在一起,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水滴自背后溅落,沾湿了玄色的锦衣。
站在背后的应长川终于在这一刻纵容自己,将稍显幽深的目光落在了身边人的脖颈之上。
江玉珣的脖颈泛着如玉的冷白。
锦缎一般的墨黑长发被梳成马尾,此时正随着主人的动作一道滑向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