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兰婶嗤笑道:“那定是你眼挫了。”
听到这话,妇人白了她一眼。
说到伏家,妇人不得不感慨道:“伏家还真够倒霉的,孩子抱错了也就算了,那抱错的孩子还没一岁就被罗氏的妯娌抢去续香火了,以至于那个孩子对罗氏没有半点感情,且现在还生出了仇怨。”
伏家有两房,成年男子皆被处死,大房便是罗氏这里。
罗氏有两个儿子,而二房的伏二婶则生了两个女儿,没有男丁。
伏二婶一直记恨大房害得她没了丈夫,但因没有男丁延续香火,所以到这岭南后,便把伏家那抱错了的孩子抢了去养在自己身边。
每一回罗氏想去要回孩子都会被扫帚打了出来。
后来伏二婶常说孩子跟着罗氏迟早会饿死,跟着她才会有一口吃,事实也如此的时候,罗氏才慢慢的妥协。
翠兰婶回想起伏家二婶彪悍的性子,不禁打了个哆嗦,说道:“他们家都去武陵郡投靠养子了,估摸着是去吃香喝辣了,不会再回来了。”
妇人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他们家对先前的伏二郎也没见有多好,指不定会被赶回来呢。”
……
虞滢最后一次把草药搬到了村口,陈大爷的牛车也差不多到了。
虞滢与伏宁说:“今天小婶很忙,而哥哥是去帮忙的,所以不能带着你去县里,你要乖乖地在家里帮奶奶和小叔的忙,知道吗?”
小姑娘虽然很失落,可一听小婶似把重任交给自己的语气,她抬着头重重一点。
虞滢看到她又乖又懂事的模样,想着今天要是真的能挣到钱,就给她带一串糖葫芦回来。
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温声说:“与奶奶回去吧。”
目送他们回去,虞滢便与伏安把药草都搬到了车上。
昨日去山里的时候,在村口遇上了陈大爷,他送了一斤荔枝来,说是让她继续做荔枝冰膏。
那荔枝凉粉,显然因她的“饥饿营销”卖得还不错。
昨日陈大爷来得也正好,虞滢与他商量了今日或会占了牛车大半地方,所以便让他莫要再载人了,她也会补回银子的。
陈大爷现在还指望着她把冰膏放在吴记食肆卖,所以当虞滢把六文钱给了陈大爷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收。
虞滢推了几回,他还是不要,便也就作罢,但是这个人情还是要从别的地方上补回去的。
一路上,从未坐过牛车,且从未出过陵水村的伏安对所有东西都感到好奇。
哪怕沿途都是山山水水,或是途经一两个与陵水村无甚区别的村子,但他就是觉得新奇,一直趴在板车的栏杆四处张望着。
直到入了玉县,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伏安,更是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他以为的“繁华”。
人来人往,擦肩接踵。小摊小贩站满了街道两旁,有车摊子,有草席一铺的摊子,也有就地摆摊,热闹的景象让他目不暇接。
虞滢打算先去吴记食肆,然后再麻烦陈大爷把草药运到客栈去。
不一会,到了吴记食肆,虞滢提起木桶进去,却发现伏安站在门口处踌躇不前。
他望着食肆,双手不安地捏着衣角。
伏安想到了自己一身全是补丁的破旧衣衫,怕被嫌弃或是被驱赶。也就不敢进到干净的铺子中
在陵水村里天不怕地不怕,似个小大人一般护着家人的伏安,她现在在他的那双眼睛里边看到了不安与自卑。
虞滢看出了他的窘迫与怯意,虽现在喊着他与她一块进来,只会让他更不安,但是想起书中他被拐子拐走的情节,她还是喊道:“桶有些重,你来搭把手。”
伏安闻言,一下子就忘记旁的,忙走了过去,伸手提着提手的另一边。
入了食肆,小二脸上前,好奇看了眼她身边的男童,虞滢道:“是我的侄子。”
小二点了点头,笑着说:“冰膏给我吧,我拿去后厨。”
虞滢便也就把冰膏给了他。
陈掌柜把她喊了过去。
虞滢一走,伏安连忙跟着她。
在陌生的地方,伏安心头忐忑不安,唯有跟着虞滢,他心里才能感到踏实。
陈掌柜倒是没有太过在意伏安,他笑与虞滢说荔枝冰膏。
“你说的法子还挺管用的,我还琢磨着买四文钱太贵了,旁人会望而却步,但却不想有钱的人也大有人在。”
“爱食荔枝的人多,所以说有荔枝味的,都来了兴致,可一听价钱就望而却步了。晌午的时候也就两个人点,我还有点担心会卖不出去,可谁能想下午就有人来卖了,那些士族差小厮前来,也没谈价钱,一下子就要了四碗。晚上有来吃暮食的人,也点了剩下的三碗。”
虞滢一愣,疑惑道:“我记得最多七碗量,怎出来了九碗?”
陈掌柜四下看了眼,压低了声音与虞滢道:“我这不是学起了那些大酒楼么,他们量少,可摆盘好看呀。”
陈掌柜笑着继续道:“我选了几个精致,但量却不多的瓷碗装冰膏,然后再在荔枝冰膏里边放了几片鲜艳芍药的花瓣,看着就是贵且有排面的吃食,谁还会在意量多一些还是少一些?”
虞滢闻言,不得不佩服陈掌柜的经商之道,也难怪小小的食肆还会请一个掌柜。
没些本事的,谁敢请?
虞滢看了眼食肆半旧的桌椅,收回目光后,说道:“可还是一时的,毕竟酒楼人家吃的是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