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窈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上京城中有没有哪家权贵的图腾,是蛇纹的?”
“蛇纹?”赫连煜迅速回忆了一遍,追问道:“什么样的蛇纹,有仔细些的描述吗?”
“就是……”秦乐窈拿手指在床褥上画了一个大概的走向,是她下午在那马车前缀官旗上瞧见的,“这样的一个纹路,我觉得看着有点像蛇。”
赫连煜的官位太高了,其实并非是所有大小官旗图纹都能识得,原本还想着让季风去查一查,结果她这手指走向画出来的,居然真就恰好是他最熟的一个。
“户部,楚家?”男人扬着眉,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褚少昀那没种的烂货,当年赫连煜这一派的人跟他为难的时候,没少烧他家的官旗。
“怎么了,你跟这楚家,有点什么官司?”赫连煜拿手指挠了下她的下巴唤回秦乐窈的注意力。
“嗯?没事,随便问问。”她也懒得再去费心思编排什么,用了最敷衍的一句话结束话题。
原本秦乐窈是没想问他的,毕竟一旦开了口,多少会惹他关注,而她并不想让他再插手自己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
可她除了赫连煜,又并不认识什么官场上的人,还得是见多识广的大官才行,想要找出这图腾的来处,太困难。
“啧,什么没事,你多给我说一句又怎么样了、”赫连煜不愿放弃这主动送上门的机会,就想多从她嘴里撬一些与她相关的事情出来,“不行,你把话说明白了,听见没有,别装死。”
“睡了。”秦乐窈不理会他的抓耳挠腮,直接背过身子去一躺下,就安静的不动了。
“你、”赫连煜盯着她的背影,剩下的话全给堵在了肚子里。
第二日,雪停了,难得的出了些太阳,秦乐窈揣着心事一晚上基本没怎么睡,一大清早的就爬了起来。
赫连煜的警觉性高,她一动,他便也睁了眼。
“怎么不多睡会,不是说这些天能歇着,不用去庄子上。”男人没动弹,温烫的掌心从云被里伸出来,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慢慢摩挲着,嗓音温和,还带着些将醒未醒的倦懒感。
秦乐窈被他握着,只简单解释了两个字:“有事。”
她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冷硬了,赫连煜躺在她身边,晨起时候的气场和他铁血大将军的反差感有些大,他粘腻得不想放手,拿另一条手臂环抱上了她的腰身,“什么事,我帮你一起弄?”
“不用。”又是简短的两个字,秦乐窈回头静静看着他,很显然,她在等他松手。
赫连煜心下叹了口气,只能不大情愿地收回了手臂,又重新躺回了被子上。
男人侧着身子,拿胳膊撑着自己的脑袋,就这么看着她径自穿衣梳洗,他又问道:“什么时辰回来?我等你一起用晚膳,云梦的莲藕送来了,一会我让小厨房拿排骨炖上。”
“不好说,别等我。”秦乐窈面色恬淡沉寂,片刻也不多留,取了氅衣便出去了。
赫连煜躺在床上,舌尖将自己的后槽牙舔了一遍又一遍,也赶不走这种嘴里发苦的感觉。
骁骑大将军难得的休沐,就这么被女人撇下撂在了家里,一等就是一整日。
越等越烦躁。
到了晚上,主宅的厅堂里弥漫着藕汤浓郁的香气,桌上的菜式道道鲜美,全是秦乐窈爱吃的。
即便屋里烧着炭盆温度适宜,但等的时辰久了,从酉时到戌时,饭菜到底还是冷了,赫连煜又吩咐回炉重做,再重新端回了主屋。
亥时三刻,秦乐窈推门进来的时候,迎面看见赫连煜双臂环胸坐在桌前,面前的一桌子菜一口没动,已经彻底凉透了。
赫连煜抬头看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秦乐窈身上还披着月光,她神色如常回身关好了门,淡声回答道:“我没超过子时。”
没过子时,就是没过今日,言下之意,她并没有违反约定。
赫连煜被她这冷淡的对抗磨得没了脾气,无奈叹气道:“窈窈,我没有在责怪你,只是关心罢了。”
秦乐窈不接这句话,径自往屋里走,赫连煜有些受不了地起身叫了她一声:“你非要像现在这样吗?”
“是,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强迫你跟我回来的,但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要你开个口,什么事情我都能依着你宠着你,我们就好好一起把日子过下去好不好?你不想让我碰你,我也答应了,窈窈,虽然我们开始的原因并不美好,但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想让你高兴起来。”
“给个机会吧,就当是我们两个人重新开始,好不好?”
秦乐窈不想听他说这许多,退回了最初的话题上:“你认为晚了的话,我明天早点回来。”
她说完这句便进了内室。
赫连煜站在那,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挫败感。
第70章 除夕夜
接下来的好几天, 秦乐窈仍旧是清晨出门,会踩在戌时前后归来,虽然与那天晚上相比是提早了一些, 但仍然还是故意去错过了晚膳的时辰。
其他时间赫连煜都没太跟她计较,只在小年的前一日,等人回来之后,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问道:“你的事情忙完了吗?明日就别出去了吧, 明日是小年,依着汉人的习俗,我要回去陪父王母妃团聚。”
秦乐窈道:“你要去哪不用特意告诉我。”
赫连煜试着商量道:“跟我一起?”
“我不去,我还有事。”秦乐窈如临大敌起身就想走, 赫连煜赶紧又将人抱住,安抚道:“行行,不勉强你,别紧张。”
秦乐窈的手看着纤细, 实则是骨架小, 捏着软乎乎的手感相当好, 赫连煜就喜欢握着她的两只手慢慢揉搓着,一边又接着商量道:“今年是来不及了,这次就依你了, 但是明年开春咱们完婚之后,以后的许多场合和特殊的节日,窈窈可得陪我一起出席了。”
秦乐窈默不作声, 用力抽出自己的两只手,尽管男人有所不愿阻挠着, 但终究他还是没有仗着力气用强,被她硬生生抽了回去。
秦乐窈起身走了, 又留下了赫连煜一个人坐在那,怅然若失。
不多时,季风前来敲门,赫连煜这才回神,往内室看了眼,起身将季风带去了外面的回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