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勇莽,似乎天生比旁人多了一个胆子,是破阵的不二人选。
……
这是姜月第一次真正脱离聂照独当一面,比起守卫抚西的安危,人心安稳最要紧,这次聂照交代给她的任务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处理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这些人藏身在抚西六城的官员之中,是谁他们心中明镜,还是真是朝廷的好走狗。
往日里虽察觉有人暗中散播惶恐,但却不能轻易动手,罪名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往小了说是胆子小杞人忧天,往大了说是煽动内乱。
杀之易有人埋怨他们暴戾不公,不杀却达不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不如留待养成一遭处决,如今朝廷发兵苍南,聂照领兵前去支援,是个极好的机会,对方必定会趁着抚西无主,大肆动作。
姜月的任务就是趁机揪出对方,杀一儆百。
聂照没走两日,城中的流言就已经甚嚣尘上,无非是公孙家出山,情况不妙,朝廷绝不会放过像聂照他们这样的乱臣贼子之类的话。
小瓦把消息传给姜月的时候,她在书案上临摹字帖,满意地点点头,事情果然如他们预想的一般进展了。
不过两天,大街小巷就又传出了聂照在苍南一战之中身受重伤的传言,都督府急急忙忙辟谣,却有人意外瞧见了姜月眼眶红红,脸色苍白的出现在府前,就连往来的军中人士都频繁了,甚至还秘密召了木匠。
所有人心中都为之一寒,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却不敢言说。
此时城中忽然一夜炫风似地刮起了流言蜚语,说聂照已经在苍南一战中重伤不治,即将归西,还有谣言说朝廷大军势如破竹,马上要攻破苍南,随后就要攻打抚西,俞传俞烈,都督府屡禁不止,甚至为此将人下狱。
越是着急,就越是要掩盖什么,不说百姓,就连官员也惴惴不安,若朝廷真将抚西收归,他们这样的人不死九族都算是好的了。
他们纷纷向都督府递帖子,却得到闭门谢客的消息,甚至有人看见都督府的家臣,都趁着夜色卷着包裹跑路了。
一时气氛更是诡谲云涌。
阿葵和阿梅拎着包袱,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在都督府绕了一圈,两个人脸上惊恐防备的表情十米开外都让人看得清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在做坏事。
姜月站在阁楼上,表情欲言又止,和阿兰说:“下次这种事情,别找他们两个了,这演技……”
阿兰沉默,随后也沉重点头。
舆论接连又发酵了三五日,从聂照走那日算起,他或死或伤的流言已经传了十几日,掐算着时间差不多,姜月终于在一个夜晚,点亮了整个都督府的灯笼,眼眶用葱水熏得通红,召集了六城的主要官员。
这还是聂照走后,都督府第一次这么大明大亮的。
所有人看到姜月通红的眼睛,慌乱了好几天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李护不在,是李宝音替他前来的,她一个箭步上前,问:“六城之中流言四起,姜千户此刻召集我们前来,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同我们说的吗?”
姜月敛眸,似乎失去力气,疲惫道:“而今抚西和苍南生死存亡之际,在座的各位都是心腹,此刻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此番公孙家亲自前来讨伐,难免……”她欲言又止,“如今前线粮草匮乏,还请诸位不吝,大开府库用以支援。”
堂下众人心有戚戚,但如今他们和聂照是一条绳上蚂蚱,聂照死了,他们也蹦跶不了几天,自然应允。
只有两人垂手而立,不置一词。
姜月目光一瞥,厉声问道:“王太守与郡丞为何不说话?”
“库中无粮可放,千户恕罪。”王太守拱手,动作比起往日的谄媚,多了几分敷衍。
“无粮可放?那太守邀买人心,蛊惑视听的时候,倒是出手阔绰啊!”姜月拔出佩剑,架在王太守的脖子上。
对方丝毫不惧,对她这个小女儿家十分轻蔑,手端在袖中:“我如何蛊惑视听了?我所言哪句是假?还请千户明示。”
郡丞依附着王太守,此刻面对姜月也丝毫不虚,聂照不在,她就是个纸老虎,有何可惧:“无论按照律法还是军规,此刻千户您把剑架在太守的脖子上,已经是大大的不敬,可下狱!太守大人心善,不与你这等小女孩计较。”
姜月也不气,只是把剑从王太守的脖子,挪到了郡丞的脖子上,冷着脸割破了他心脏前的衣服,在对方吓得六神无主之时,才缓缓开口:“果然虚长些年岁,脸皮就是厚,大人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将人押上来。”
姜月一声令下,侍卫便押着四五个衣衫蓬乱的犯人上前,正是王太守买通了,派遣去散播流言之人。
作者有话说:
好!我调整好了!可以恢复二更了!
第86章 第 86 章
◎二更◎
王太守神情倨傲, 完全没有正眼看他们的意思。
那几人慌了,连忙叫起来:“大人,大人救我们啊!我们是听了您的吩咐才行事的, 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是啊,是您叫郡丞给我们传递的消息,怎么能现在装作不认识呢?!”
“我何曾让你们传播过谣言?不过是随口一说,竟让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主公啊!你睁开眼睛看看, 你不在, 什么人都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还没有王法?”郡丞痛呼一声跪地,又哭又喊。
“谁能证明此事是本官指使?难保不是有心之人污蔑, 也不知道姜千户居心何在,要污蔑我这等忠心耿耿之人, 老臣不服!此事该等主上回来, 让他裁断, 才不至于冤假错案,伤了忠臣之心!”
王太守和郡丞一唱一和,完全没有把姜月放在眼里, 无论是从都督府一举一动透露出的讯息,还是探子来报,聂照都是强弩之末, 整个抚西危若累卵, 他们料定聂照回不来。
之前聂照又是斩杀贪官又是收缴脏银, 令他们元气大伤,王太守是涂凌王氏的分支, 与霍停云的夫人同出一族, 本就心高气傲有所不服, 却迫于威势不敢不降。聂照在时,他只敢暗搓搓里做些小动作,聂照危急,自然放开了手脚。
他位高权重,身主一郡,除非真被抓到大错,聂照才能处决他。
聂照不在,就算被抓住什么把柄,按照律法,也只能将他关押入狱,总归等到朝廷平乱抚西,再由王家救他出去,届时他摇身一变就成了宁死不屈的纯臣。
对方不仅不认,甚至还有倒打一耙的趋势,是铁了心觉得姜月拿他没办法,姜月就知道这些人老奸巨猾,是绝对不会轻易让她好过的。
她但凡单纯一点儿,只拿这件事来压对方,现在恐怕已经手足无措了。
“好,太守大人说您对主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也只听从主君的差遣和责罚,那此刻主君在前线正处于危难之际,太守为何拒绝开仓放粮,这就是你所说的忠心不二?难道将主君置于死地才是你忠心不二的表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