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万莫说了!”张家儿子低声厉喝,“父亲遵循礼仪,没有做错事。你们在家中也切莫胡思乱想,更莫有动作,免得惹人猜疑。”
他一句话说完,又凑近了张家夫人,悄悄说:“陛下这段时日身体不好,听太医院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那位……去寻了陛下。”
张夫人心口一跳:“那位还能下来不成?”
“这话谁敢乱说?户部这段时日都不敢推诿,连着拨了几笔款项给工部,让蓝翎卫并镇抚司护送工部匠人沿河道检查河堤以防夏日水患。娘,你用脑子想想,修个河堤,哪里需要镇抚司的人出马?”
镇抚司都出动了,这河堤一线怕是要血流成河,才能罢休了。
张夫人听得一抖,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轻声道:“我不说,不说了。”
京中已经惊惶至此,百姓们更是又惧又怕。
他们不约而同地纷纷结伴上山烧香,只想寻神拜佛问一问:“郡王爷是不管咱们了吗?”
可那香一炷接着一炷的烧了,天上明瓦里的人却依然没有云中郡王。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那个普通中年人了,也不仅仅只是讲诗。
还会有其他人出现,会讲算数,会讲植物,甚至还有讲什么物理的。说那是万物的运行之理……
那不是云中郡王讲的,能信么?虽然看起来生活在确实如此,可若是学坏了可该如何是好?
民间骚动渐起。
等消息传回京时,朝上的大臣们谁都不敢说话。
唯有何清极执着朝笏一步迈出,朗声道:“陛下!为今之计,唯有承认前些时日云中殿下明瓦之中出现那人,乃是陛下本人,方能安抚民心。”
话音一落,朝中大臣不由自主地看向何清极,神色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前些时日云中郡王的明瓦中出现的“小恒”,他的身份他们也有诸多揣测。可此事太过敏感,谁也不敢将此事拿到明面来说。何大学士真是好大的胆子。
杨以恒面色一沉。
何清极迎着他的视线,一步不退:“云中殿下虽已然飞升,亦不再为百姓授课。但他的弟弟仍在。陛下,百姓需要安抚,更需要引导。”
杨以恒面色几变。
他觉得自己喉咙处似乎又有了血的味道。
他想发怒,想掀翻眼前的一切,想叫人将何清极拖出去杖毙。可他清晰的知道,他可以由着脾性做想做的一切,但再也不会有人为他弥补错漏。
从现在开始,他走出的每一步,都只剩他一个人的印记。而任性妄为的最后,也唯有他一个人承担。
越是妄为,就离他想见的人越远。
无咎,长嘉……
没有灾祸,便是好景长嘉。
杨以恒用力闭上了眼。
他听见自己说:“可以。令何清极与文华殿草拟诏书,昭告天下。另外,六部各自选派人员每日记录天上明瓦课业内容,并每一季组织一次考核。”
……
景长嘉关闭了对话后,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窗外景色从刺目的明亮转为橙黄,再由火烧一般的橙黄变成了半明半紫的天。最终所有色彩随着太阳落下帷幕,而人造的灯光由远及近一一亮起。
就像是白日重新回到了人类的手中。
景长嘉站起身拉开窗帘,撑着窗框看了许久。
他们小区贯来安静,唯有这时候会有一些人气。
那些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会在饭后出门绕着小区的塑胶跑道遛弯或是夜跑;养着宠物的邻居们会带着宠物下楼,让它们也在小区里撒欢儿。
景长嘉看见好多只小狗身上都穿着带有五彩灯的小衣服,它们从楼下跑过,就像是一串灯笼闪着光飞过。
又晃眼,又热闹。
景长嘉看着看着,只觉得心里莫名一松。
眼前的这一切,才是他的生活。
“好了。”景长嘉用力呼出一口气,“该工作了。”
他准备八月底前往顿涅瑟斯,而现在他起码还有两个发动机组上的重要模块没有建立起足够有用的数学模型。
这些工作从现在开始加班加点,都未必能在走之前搞定。
工作量极多,工作难度极大。他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
景长嘉回到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重新坐回书桌前,拖过书桌上的一个演算本,准备将在顿涅瑟斯演算出来的双有理几何模型重新写出来。
这个东西在他顿涅瑟斯做了十几个小时,现在要将之简化归纳并做出一定的总结,工作量也不小。
景长嘉思索了一会儿,问系统:“你现在还能凝出多少精神类药剂?”
“通过计算,目前能量库里所存能量,只能再使用三次。”系统说。
三次,那就顶多只能用一周。
两界通话所需要的能量果真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