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当初的陌生擦肩,还是此时的相识淡交,她虽是一心想着那件事,慢慢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可是不管怎样,她从未想过不利于他的事。
可如今,她到底是连累,或是说,祸害了他。
都是因为她。
这种感觉是什么?内疚?自责?她不想去分辨清楚,这种情绪六年来一直如鬼魅般纠缠在心底,她在一千多个夜不能寐的夜晚中,已经将这种感觉掰开、碾碎,体会的淋漓尽致。
她深陷其中,早已不能自恃。
所以,总得做些什么。
南风信步走到洗手间,将毛巾用冷水浸湿,然后回到床边,轻轻覆在他额头上,每隔几分钟便重复一次,等毛巾稍一变温,便再去冲冷水浸泡,可这样的杯水车薪,对于高烧中的人来说,效果微乎其微。
她再一次拿着冰凉的毛巾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本想再给他冷敷一次,可指尖刚触及到他发烫的脸侧时,又收回了手。
南风站在床边,看着持续高烧的人,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这样的冷敷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用,她就是将手里的这条毛巾泡烂了,估计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南风渐渐收紧了手指,然后将毛巾甩在一旁的床头小柜上,俯下身来,修长的手覆上了季逸睡衣的扣子。
她皱着眉,心里却有点鄙夷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体,一个号称阅人无数,踩着无数新鲜肉.体堆砌成的阶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现在解他扣子的手,居然有些发抖抖。
南风忍不住心中暗暗咒骂:卧槽!紧张个毛线啊!这不终于有了一个顺理成章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亲眼目睹她长久以来一直念念不忘朝思暮想的东西了么!
对!就当他是个东西好了!
虽然在她看来,是个精致的、完美的不像话的,东西。
的确是完美。
南风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他赤.裸的上身,但是以这样俯视的角度与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看上去,他修长精实的身躯和流线型的肌肉,还是让她忍不住心脏乱跳。
南风猛地深吸一口气,一咬牙,顺手拽下了他的睡裤。
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间消失,所有的思维与理智此时都集中在了她的一双眼睛上,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脑子一时间竟觉得晕眩。
完美的腹肌,硬朗的人鱼线,还有修长笔直的双腿。
这样昏暗的夜色中,床上的男人只穿了一条内裤,整个身躯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她面前,南风忽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一个心理咨询师,却拥有这样让人血脉贲张的身材,这科学吗?
这样伴着强大力量的视觉冲击,让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回房间,将画板和画笔油料全部搬过来!
趁他病,画他肉!
南风用力甩了一下头,将脑子里浮出的旖旎念头生生挤走,又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湿毛巾。
她小心谨慎的,沿着季逸的颈项慢慢替他擦拭降温,脖子、喉结、锁骨、胸膛......
握着毛巾的手抵达他的坚实平坦的腹部,隔着毛巾都能感受到手下凹凸有致的腹肌线条。
南风刻意管住自己的眼睛,目光尽量不顺着他腹部两侧性感而优雅的人鱼线往下看,竭尽全力的告诉自己:卧槽秦南风你脑子清楚一些,妈的他现在是个病人啊喂!
她死死咬着嘴唇,握着毛巾的手堪堪避过那包裹在内裤下的硕大一团,心里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八荣八耻’,手里的毛巾终于覆上他的腿。
等她刚好背到最后一句‘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的时候,床上一直沉睡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南风猛地抬起头来,紧张的看着他的脸,顿时连呼吸都停滞了。
卧槽他不是要醒过来、或是已经醒过来了吧?
他要是突然醒了,看到这幅场景,那该是个什么局面?
会不会以为她大半夜的从医院跑回来,趁着夜黑风高、趁着四下无人、趁着他虚弱无力,色向胆边生,忍不住要那个啥他吧!
卧槽她就是怀着一颗虔诚略带内疚的心情,十分纯洁的在替他进行物理降温好吗!
季逸此时的确是十分的虚弱,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烧了,最近的一次也还是在几年前,那时他还在美国,那天也下了如昨夜傍晚那样的瓢泼大雨,他在雨中如雕塑一般站了将近五个小时,从正午一直到黄昏,最后回到家时,雨停了,他病了。
身上还是滚烫,头也晕沉胀痛,可潜意识里却能感受到有清凉的湿意慢慢滑过炙热的皮肤,那微微的沁凉像是一股清泠温柔的泉水,从毛孔丝丝渗入血液中,缓缓流经周身血络,将身体中一直叫嚣着的、汹涌燃烧的火种渐渐浇熄。
可只有那一瞬间的清凉舒爽,再之后,那隐藏在体内不依不饶的火舌再一次反扑,喧嚣放肆的在他每一寸经脉中燃烧了起来。
呆坐在床边的南风仔细盯着他的脸,却见他只是不适的皱了皱眉,偏了下头,将半个侧脸都埋在枕头里,然后又不适的睡去。
南风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头顶,手背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触觉,刚才那一下,随着他不经意的转头,身体也随之稍稍往一侧挪动了一点,可就是这一点,那个她极力的避免接触的部位,却略略擦过她的手背。